再一次被莫名提起的三弟魏傾華,此時已經麻木了。

    他只是擡眼瞅了瞅自家老爹,一聲不吭。

    ——行吧行吧,我就是活生生的反面例子。

    ——認了認了。

    而逍遙王呢?

    難得有耐心開解魏慕華。

    繼續道:“你再如何成長,如何變強,在我們心裏依舊是個孩子。

    你能考慮到的事情,我與你皇伯伯如何能想不到?

    臭小子,你就放心吧!爲了避嫌,也爲了不讓天下學子在暗處詬病朝廷。

    今年的會試和殿試,本就與往常不同,只是你尚未發現而已。”

    “有何不同?”

    魏慕華聽了逍遙王的話,微微驚訝。

    一來,是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長輩們給看穿了。

    二來,確實是沒發現今年科考的不同之處。

    “以往的考試,考卷上的名字都是外露的。

    批閱卷子的人若是覺得卷子好,當場就能知道考生是誰。

    但今年由於你也參加了科考,所以你皇伯伯早就下令,封閉了考生信息。

    不管是會試還是三月的殿試,考生信息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未知。

    哪怕是你皇伯伯,也只能憑着考生的文章和見解去論好壞,說長短。

    絕對不會因爲你是魏家的子孫便給你行方便。”

    逍遙王話說到此,便笑着拍了拍魏慕華的肩膀。

    鼓勵道:“科考是大事兒,負責批閱卷子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

    所以你這個第一啊,當之無愧。

    到了殿試後,儘管放開去考,莫要有負擔。

    你得記住,三兩個說你好,你未必是真的好。

    但如果所有的人都認可你,你必得認可你自己。

    你要明白,過度的謙虛是一種驕傲。

    而我魏家的子孫,最忌諱驕傲自負。”

    逍遙王衝着魏慕華說完了這番話,又轉頭看向其他孩子。

    問了句:“小崽子們,可都聽明白了?”

    魏思華、魏傾華、還有魏嫺寶寶,都是一臉發懵。

    “……哦,明白了。”

    不是聽不懂。

    只是沒想到,那素來不太靠譜的老爹,竟也能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來。

    魏慕華得了自家父親的鼓勵,已然沒了後顧之憂。

    不管殿試能不能拿第一,他都會全力以赴。

    上官子越看着這一家子的互動,竟不自覺勾起了嘴角,露出了鮮少有過的,如沐春風的笑。

    只是那一雙素來清冷凌厲的眼睛,此時卻顯得有些落寞。

    上官子越的心裏,此時涌現出一種很複雜的情緒。

    明明感受到的是幸福啊。

    但卻還是有一股悲涼,滲入了他的骨髓。

    ……

    逍遙王府有了大喜事兒,自是少不得與衆人同樂。

    門房在正門放起了一串串的爆竹,下人們也都得到了賞賜。

    整個逍遙王府都是喜氣洋洋的,就連巡邏的冷臉侍衛們,臉上也都帶着笑容。

    上官子越在衆人散去的時候,就回了峯首閣。

    暖寶敏銳地察覺到他不太對勁兒,便沒有跟着魏思華和魏傾華一起去高峯院。

    而是帶了些奶茶和糖餅,悄咪咪去找上官子越。

    前往峯首閣的路上,不巧又遇見了逍遙王。

    逍遙王見自家閨女拿着一堆好喫的迎面走來,便攔住了她的路,非要問出個究竟。

    “你這是去哪裏?你大哥的院子不是在那頭嗎?”

    暖寶能怎麼回答?

    總不能直接告訴告訴醋缸,自己要去找小哥哥吧?

    想了想,乾脆什麼也沒說。

    與逍遙王擦肩而過時,偷偷給他塞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

    逍遙王看着手中的銀票,稍稍愣了愣。

    ——什麼意思?

    ——拿錢收買我唄?

    ——讓我別管多閒事兒?

    ——嫌棄我話多?

    逍遙王再反應過來時,暖寶已經帶着月兒和滿園走遠了。

    正巧這個時候,逍遙王妃的聲音突然從耳旁響起。

    “阿祁?你在這發什麼愣?”

    逍遙王心裏咯噔了一下,下意識想將銀票收起來。

    但擡頭去看逍遙王妃時,又發現逍遙王妃的眼睛正盯着他的手心。

    於是,只能強顏歡笑解釋道:“也不知是誰?掉了一張銀票在這裏,我剛剛撿着。”

    “或許是子越的吧?也可能是暖寶的。

    咱們府中能有這麼大面額的銀票的人,除了我以外就只有那兩個孩子了。”

    逍遙王妃沒有多疑,只是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將那一百兩銀票拿了過來。

    又道:“你也別在這愣着了,趕緊跟我去前頭看看吧。

    老大榜上有名的事兒傳開了,現下不知多少人往咱們府上送禮呢。”

    “唉,好。”

    逍遙王眼睜睜看着銀票入了自家媳婦兒的兜,又不能直說那是閨女給的。

    心裏那叫一個苦啊。

    ——早知道就不發牢騷了,直接把銀票藏起來多好!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這個靠着閨女救濟的老父親,終究是有苦難言,只能邁着沉重的步伐跟媳婦兒去了正廳。

    另一頭。

    暖寶來到峯首閣時,上官子越正在院子裏練武。

    他一拳拳打在木樁上,木樁因爲受力而旋轉,也會敲打到他。

    但他並沒有閃躲,而是直接用手臂反擊了回去。

    砰砰砰的響聲,光是聽着都覺得疼。

    暖寶也不打擾他,自顧自走進了院子,命人擡出了桌子和椅子。

    桌上堆滿了好喫的。

    她就乖乖坐在椅子上,一邊看着上官子越打木樁,一邊喫小零嘴。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

    暖寶的肚子都鼓起來了,上官子越才停下動作。

    “子越哥哥喝奶茶呀~”

    暖寶把剛剛泡好的奶茶往前推了推,招呼着上官子越。

    上官子越看了眼桌上的甜食,下意識說了句:“小心你的牙。”

    “我不怕~”

    暖寶應了一聲,當着上官子越的面又啃了一塊巧克力。

    上官子越無奈地搖搖頭,這才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過來陪你啊!”

    暖寶給上官子越剝了一顆紫皮糖:“多喫點糖糖~心裏才能甜甜哦!”

    上官子越一愣,骨子裏的悲涼,竟瞬間散去了不少。

    他接過暖寶手中的紫皮糖卻不喫,只是盯着看了很久。

    低喃了句:“我心裏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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