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寶說完,便彎腰去搗騰着什麼東西。

    由於她面前的草藥長得太高,把她手上的動作都擋住了,鍾大夫看不清楚,只能忍着心痛往前挪了幾步。

    可誰知,挪了幾步後,他更心痛了。

    原來暖寶那邊也有一個麻布袋!

    而且那個麻布袋看起來,比上官仲景手中的麻布袋還要大!

    此時,小丫頭正賣力地將手中的草藥往麻布袋裏裝呢。

    都快裝不下了,她還在塞塞塞。

    哎喲喂。

    這一下,鍾大夫險些沒心梗。

    他就說嘛,上官仲景哪來的麻布袋?

    那傢伙雖然皮是皮了點,可心思單純,沒那麼多心眼。

    來就來了,哪裏還有帶麻布袋的?

    合着,麻布袋是暖寶帶進來的!

    不止帶了一個。

    自己有得用不說,還挺懂得分享!

    呵呵。

    這鬼丫頭,心眼倒挺多啊!

    “別……別塞了!”

    鍾大夫捶着胸口,萬分心疼。

    他踉蹌着朝暖寶走去,提醒道:“那麻布袋就這麼大,能裝得了多少?

    你再這樣塞下去,下面的草藥就全毀了!”

    “是哦,太師父說得對。”

    暖寶聽言,煞有其事地點點頭:“早知道,我就應該拿一個更大的麻布袋!”

    鍾大夫震驚臉:“(wДw)”

    ——哎喲娘啊。

    ——聽聽。

    ——這是人話嗎?

    ——那麼大一個麻布袋啊,都能把老夫給裝進去了,她還嫌麻布袋不夠大?

    不過,看到暖寶果真不再往裏塞草藥了,不免又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

    ——麻布袋裝不下,就不會再採老夫的藥了。

    可誰知,想法剛落,就見上官子越安慰暖寶:“沒關係,明天咱們再來。”

    “好啊。”

    “什麼?!”

    鍾大夫腳下一軟,險些栽倒在地。

    ——哎喲老天爺啊。

    ——聽聽聽聽!

    ——明天還來?

    ——合着這一位說的也不是人話啊!

    “少莊主,您這……”

    “鍾老,怎麼了?”

    上官子越目光掃向鍾大夫,淡淡問了句。

    鍾大夫一哆嗦,連忙搖頭:“沒……沒事兒。”

    “沒事兒就好。”

    上官子越輕輕點頭,便不再搭理鍾大夫,而是喚人過來扛麻布袋。

    鍾大夫心裏苦啊。

    他敢說有事兒嗎?

    就自家少莊主那眼神,那語氣。

    呵呵。

    明明問的是‘你怎麼了’,可他總覺得,對方是問他‘你有意見’?

    意見?

    他可不敢有。

    要知道,不光靈劍山、靈泉山、青陵山等山,就是這靈劍山地界,都是上官家的,更別提這一片藥材了。

    別瞧着他是靈劍山莊的大夫,在山莊裏有着頗高的地位,連莊主的小兒子都敢罵。

    可真正論起來啊,他們鍾家人,其實還是上官家的奴僕呢。

    只是上官家的人外冷內熱,對自己人素來尊重且信任,也不喜搞賣身契那一套。

    再加上鍾家世代從醫,爲靈劍山莊做過不少貢獻,所以他們祖祖輩輩才能在山莊裏有如此地位。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鍾家從醫,不也是上官家培養出來的嗎?

    沒有上官家,哪有他們鍾家啊?

    所以,對自己的主子,他敢有什麼意見?

    他不可能有意見!

    莫說這一大片一大片的藥材只是歸他種植和看管,並非屬於鍾家的私有物。

    即便是私有物,那又如何?

    像上官家這樣好的主人家,他們鍾家做什麼都是願意的,更別提拿點東西了。

    想到鍾家,鍾大夫的思緒又有些遠了。

    ——唉。

    ——這鐘家到老夫這一輩啊,算是徹底斷了。

    ——也不知等老夫死了以後,山莊的後輩們,還能記我們鍾家多久?

    ——九泉之下,祖輩們會不會怪老夫任性?

    ——可人啊,就只活這一生。

    ——若讓老夫去娶一個不愛的女子爲妻,與她繁衍後代,大眼瞪小眼去過一輩子,那該多折磨人啊。

    ——呵呵。

    ——要怪,只怪自己這倔驢脾氣。

    ——倘若年輕時不與阿花鬥氣,能適當服軟,或許現在的我們,早已兒孫繞膝咯!

    ——只可惜啊……

    ——可惜老夫與阿花都是那樣的臭脾氣,誰也不肯認輸,都想讓對方低頭。

    ——結果這一斗,就鬥了一輩子。

    ——咳,罷了罷了。

    ——沒有後代又如何?老夫有徒弟有徒孫啊!

    ——這徒弟是上官家的兒子,徒孫是上官家未來的媳婦兒,天賦都不差!

    ——只要老夫能把他們教出來,那也算對自己,對上官家有了交代。

    ——往後,即便老夫死了,也不用擔心這一身的醫術和煉丹術無人繼承。

    鍾大夫如此想着,心裏總算好受了些。

    再看到眼前的‘土匪’瘋採藥材時,他也沒那麼痛心了。

    ——主子,自己的。

    ——徒弟徒孫,自己的。

    ——採吧採吧,只要不拿來糟蹋就行。

    ——這麼多的藥材,你們採也採不完!

    鍾大夫仔細數過了。

    除開暖寶和上官仲景的那兩個麻布袋外,也就還有三個姑娘手裏拿着麻布袋。

    一共就五個嘛,裝滿就是了!

    不過……

    怎麼有點不對勁兒呢?

    五個麻布袋雖然都不小,但也裝不了這麼多藥材吧?

    尤其是暖寶那頭。

    她都是一株一株連根拔的,更佔地方了。

    況且,她的麻布袋不是已經裝滿了嗎?

    怎麼還在吭哧吭哧地忙活啊?

    鍾大夫看了看眼前這一大片被採過的藥材缺口,再看看依舊不停手的暖寶,滿頭問號。

    然而,不管怎麼想,他也想不明白。

    ——地上也沒看到有藥材啊,藥材都被裝起來了。

    ——這麼多的藥材,怎麼也得十個麻布袋來裝吧?

    ——但老夫瞧見的,明明只有五個麻布袋。

    ——罷了罷了,老夫都這年紀了,不宜傷神!

    鍾大夫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了。

    愛咋咋地吧,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他找了塊石頭坐下,靜靜看着衆‘土匪’忙活。

    嘿,真別說。

    一靜下來啊,他就發現暖寶這徒孫還真不錯。

    明明看起來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小女娃,可做起事情來,卻十分爽快,不喊苦也不喊累。

    有時候上官仲景向她請教問題,她也極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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