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

    “你確定要這麼做?”房間內,響起一個沙啞的女聲,“你現在已經干涉了太多,還要親自連接陣法,去會一會那個劍修嗎?”

    她用得,並不是讚許的音調。

    雖然他們佈下的殺陣遠在下界,但陣主仍然可以以身入陣,掌控其中的一切。這當然會使陣法威力大增、機動性也更強,可若真發生了什麼,會讓入陣的陣主遭到雙倍反噬。

    如果在裏面遇到了一個狠一些的人,就此殞落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比起這些陣法自身就有的風險,更重要的是——

    “那是一個劍修,”女人壓低了聲音,“你也懷疑過他的行事作風,非常像……”

    她沒有念出名字。

    雲洲大凡所修邪道的,都不太願意念出這個名字,就好像那是什麼血淋淋的催命符。

    畢竟,一個邪修,永遠也不會知道明天和蕭見青到底哪個先來。

    “安岑,是你想得太多。他不是在渡劫的時候被八個返虛期魔修刺殺,雖然沒死,但也下落不明瞭嗎?怎麼可能會到下界那種不起眼兒又難進的地方。”一個男人在房間角落坐着,寬大的兜帽整個蓋住了他的臉。只有那雙毫無血色的手裏,把玩着一塊晶瑩剔透的羊脂玉佩。

    安岑說:“他現在還活着。”

    只要還活着,蕭見青的威脅就永遠高懸在他們頭頂上。

    更何況,他現在不止活着,魂燈還亮得很,指不定正在哪兒活蹦亂跳,興風作浪。

    也就那一山瘋子似的劍修真還會像現在這樣四處找他。

    想到這裏,安岑的眉頭又擰緊幾分:“你該知道,現在殘山派不少人都在找他,除開需要坐鎮,不好離開的那幾位,就連他們的大師兄都下了山。萬一是其中哪一個無意摸到了下界,剛好被你碰上……”

    這個陣法畢竟不是他們親手佈置,不過原本所圖的,也不是去對付多強的修士,其實強度已經夠用。

    可若是從中引入“劍修”這個極其不穩定的因素,那便變得岌岌可危了。

    “聽到劍修就失去理智,這毛病你該改改了,”安岑說。

    “聽到劍修就怕成這樣,這毛病你也該改改了。”玉佩的主人冷笑一聲。

    那樣的小概率事件,他怎麼可能碰得上?

    何況以他的修爲,面對一個普通劍修,自然是輕輕鬆鬆。

    “你們都怕劍修,怕蕭見青,但凡看到個拿着劍的就退避三尺,生怕結下什麼仇怨。你們怕結仇,我可不怕。再說,蕭見青怎麼可能在那裏?”

    安岑沒說話,看着他,目光裏隱隱有什麼轉瞬即逝。

    “這不是勇敢,而是輕視。你就算要動手,也大可以先去細問他的來歷水平,然後再進行規劃,以確保萬無一失……”

    若真是在雲洲欠債榜上有名的那幾個,不如就早些洗洗睡吧。

    “不過是個劍修,也就仗着自己在下界時才能呈呈威風,”玉佩的主人冷笑一聲,“你放心吧。”

    安岑道;“自求多福。”

    她轉身出了房間,眼裏閃過一抹厲色。

    那傢伙狂妄慣了,又恨極了劍修,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可正是陰溝裏才最容易翻船。

    安岑列出幾個替代者的名單,他現在的位置雖不太要緊,但總不能空缺太久。

    萬一真的是蕭見青,或者其它難搞的幾個人……

    安岑加快了腳步。

    她要去迅速和上面彙報。

    ——

    蕭見青一路走,一路燒。

    他動作很快,不多時,訓練場就陷入了一片火海。

    望着滿場的火焰,蕭見青愉悅地微微揚起嘴角。

    再殺一個,就搞定了。

    系統瑟瑟發抖:“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麼笑,這麼想,顯得特別變態啊!”

    這一路放火放過來的,在警匪片裏,一定是終極大反派!

    蕭見青想了想:“沒有啊,我的火更好看。”

    系統:?

    行吧,它不知道說什麼了。

    “而且真正該演反派的人還沒來呢,”蕭見青補充道。

    “還會有人來?”系統愣了愣,反問道。它以爲事情已經結束了。

    “或許會來,不過幾率應該不大,”蕭見青說,“這個陣法源自雲洲,幾年前有個世家曾勾結魔物,以自家陣法與邪道相結合,在祕境裏用修士的血肉豢養魔物,鬧出過很大的動靜。東窗事發後,就被血債血償了。當時有一條漏網之魚,估計就是現在這個陣法的陣主了。”

    系統感嘆:“就剩他一個人了,還要繼續幹這種事嗎?”

    蕭見青點點頭:“父業子承,很有精神。”

    他話音剛落,場中便掠過一陣陰風,僅存的那隻魔物氣息大變。

    “啊,來了。”

    蕭見青一如既往地沒有太大表情,系統看着他,一時分辨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它總覺得,自從這個陣法出現,蕭見青就比之前要暴躁一些。

    陣主入陣了。

    入陣之後,他可以掌控整個陣法,這足以使他在對付一名劍修時有極大的優勢。

    雖然說着並不在意,但他還是好好在識海內回憶了陣法內可以利用的部分,構思了一番。

    面對一個普普通通的,還在下界的劍修,能有這樣的關注,他自認萬無一失。

    但當他掃過着整個陣法時,只感受到一陣劇烈的灼熱。

    而陣法之中,曾經安排好的七棵作爲陣眼的柳樹,還有其它那些安排妥當的手段,竟然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除了場中還有一隻正在甦醒,對到底發生了什麼完全不清楚的魔物。

    它本來完全可以更強,但現在也不過只有金丹巔峯的水準。

    而他辛辛苦苦佈下的陣法,往好了說,叫非常堅強,到了這種境地都還沒有徹底消散。

    直白一點說,他但凡晚來幾分鐘,陣法就徹底沒了。

    陣主:?

    距離他被反噬到現在,也只有說幾句話的功夫啊。

    果然是討人厭的劍修!

    他恨恨地想。

    入陣之後,陣主的視野便和常人不再一樣,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有輪廓形狀,而沒有具體細節。

    而在他眼中所見的,和整個陣法格格不入的,正是一道高挑的白色影子。

    ——果然是一個劍修。

    只是修爲和預想之中大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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