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跟唐卓兩人模樣狼狽,沾了泥的褲子隨意挽起,面頰瘦黃,像剛從地裏幹了農活走出來的農民。
饒是一身肌肉的唐毅,這會兒看上去也瘦了不少。
看着顧肆寒將昏迷不醒的葉南傾從車上抱下來,兩人馬不停蹄地跑過去看。
“肆爺!南傾小姐沒事吧?我倆聽說南傾小姐出事了,連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趕回來了。”
“無礙。”顧肆寒面無表情地徑直往前走,沒有追究他們擅自回雲城的事情。
穆三攔了後面的車跟過來,急着要去問清楚肆爺爲什麼要一腳將他踹下車,剛走進沁園的大門卻被唐毅一拳頭打翻在地。
“你這個癟三,你就是這樣保護南傾小姐的?你沒看南傾小姐都被人害成啥樣了?”唐毅很生氣。
他就知道這個癟三根本照顧不好南傾小姐,果然如此!
南傾小姐離不開他。
穆三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將唐毅推開,滿臉戾氣,“這個女人不安分守己到處跑,被人盯中還真怨不得誰!”
“渾蛋,你保護不好南傾小姐還有理了?”唐毅揮舞着拳頭又要砸過去。
冰冷的怒斥聲自身後響起:
“住手!”
幾人回頭,眼神忌憚,“肆……肆爺。”
穆三找到了給自己撐腰的人,連忙跑到顧肆寒面前狀告,“肆爺,您說過我們的拳頭從不打自己人,可剛纔唐毅二話不說對我大打出手,這算什麼?按照規矩,這種行爲,是要被罰的。”
“嗯,是,該罰。”
顧肆寒冰冷的眼神掃了唐毅一眼,又轉身對唐卓道:
“去拿骨鞭來。”
唐卓愣了一下,連忙雙膝跪地,“肆爺,唐毅性子是衝動了點,但是他路上一直在擔心南傾小姐的安危。您好不容易找到南傾小姐,兩人琴瑟和鳴歲月靜好,自打南傾小姐住進了沁園以後您身上也算是有了半點人情味,如果南傾小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您該怎麼辦?又有誰可以替代南傾小姐在您心中的地位?”
說着說着,唐卓聲音都沙啞了。
顧肆寒目光猶如閃着寒光的刀鋒,冰冷無情,不爲所動,“去拿骨鞭來,這句話不要再讓我重複第三次。”
“唐卓,你去拿吧,肆爺的話不能不聽。”
唐毅站直了身子,挺了挺背上的肌肉,神色凜然,彷彿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
沒一會兒,一個長約一米二的骨鞭被遞到了顧肆寒的手中。
一節節骨頭連接起來做成的冷兵器,在月光的襯托下,更顯陰森可怖,猶如一條能瞬間斃命的毒蛇。
骨頭旁邊的凸起物,無疑會成爲這節骨鞭讓人最喫痛的地方,骨節連接處的縫隙,有無數曾經使用過但不便清洗而留下的血跡,讓整條骨鞭尾端三分之一的部分染成了紅色。
往常稍微長一點的骨鞭,抽死一隻兇猛野獸都不在話下,何況是人。
穆三在一旁幸災樂禍。
這條骨鞭光是讓人看一眼就感到深入骨髓的疼痛,他敢打賭,唐毅在肆爺手中這條骨鞭下,三鞭子都挨不下去。
“肆爺,求您三思!”唐卓咬着牙望向顧肆寒,眼中的擔憂是發自內心的。
“你……!”唐卓轉頭冷冷地盯向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錯,彷彿刀劍相擊。
“肆爺,唐毅知錯,您動手吧。”唐毅已經很自覺地將上衣撩起,露出滿是肌肉的背部。
顧肆寒眯起一雙冷眸,手中骨鞭乾脆利落地揚起,劃破夜幕,彷彿下一秒就要聽見鞭下之人的慘叫。
“肆寒!”
清冷又略顯虛弱的女聲響起。
幾人同時望過去。
葉南傾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來的,此刻還光着腳,就踩着路上的碎石子往外跑,要搶走顧肆寒手中的骨鞭。
顧肆寒扔下鞭子大步跨過去將她抱起,臉色冷得嚇人。
“你幹什麼?爲什麼光着腳往這裏跑?你知道這小路上的石子尖銳,隨時都可以劃爛你的腳,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了,爲什麼這麼不懂事!”
他氣急了,幾乎咬牙切齒。
發泄完,趕緊把她放在石凳上,蹲下身,寬厚的手掌輕輕揉搓着少女細嫩的腳底。
“你總是能讓我擔心!”他臉色冷硬,“不過還好,你沒受傷。”
“肆寒,你爲什麼要懲罰唐毅?這麼粗的骨鞭,打下去肯定會見血的。”
她一向知道他在其他人面前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作爲主子,在屬下面前如果不樹立威信,難以服人。
可她還是單純地想爲唐毅爭取點什麼……
少女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腦袋抵在他的肩膀上,軟聲道:“你放過唐毅這一次行不行?或者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唐毅多好的一個人,上輩子聽顧肆寒的命令保護她,盡職盡責,無數次捨身救她。
葉南傾不知道,唐毅看着她爲他求情,一個硬漢竟然忍不住熱淚盈眶,感動不已。
他從來都清楚自己不過是一個爲人賣命的人,以爲沒人會在乎他的死活。
可現在,他感受到了南傾小姐對他的關心和在乎。
穆三在一旁目露譏諷地看着這一幕,心想這個女人當真以爲自己是個狐狸精,居然口出妖言邪語,試圖迷惑肆爺。
但是以他對肆爺這麼多年脾氣秉性的瞭解來看,肆爺絕對不可能因爲一個女人的一句話而大發善心。
因爲肆爺,骨子裏就是冷血的。
他從來不會憐惜任何一個人,包括自己的屬下……
“唐毅,你與其寄希望於肆爺能看在那個女人的份上饒了你,還不如多學着點怎麼控制自己的脾氣,做人太莽撞,是要喫虧的。”
“……”
一陣冷風吹來。
顧肆寒脫下外套將懷中的人裹緊,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慰似的溫聲道:“傾傾不必擔心,我從沒想過要把這骨鞭用在唐毅的身上。”
葉南傾微微張了張嘴巴,“???”
只見顧肆寒起身,緩緩走至那截骨鞭被他扔掉的地方,骨節分明的手將其撿起,順手挽起袖口,露出精瘦的腕骨。
他提着鞭子,如地獄修羅般,走向了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