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多可笑的言論。
你永遠無法說服一個家暴的人不要家暴。
因爲在他們的三觀裏,不家暴的人都不正常。
“你……!”溫時月有一肚子的話想說,最後都只化作了滿腔悲哀無奈的苦笑。
母親,你到底嫁給了一個什麼樣的東西?
許國言對溫時月的反應不以爲然,他喫着菜,還揮揮手找服務員要來一瓶酒。
“你媽媽跟我離婚,背叛這段感情,她死了我們就不說她,你到底是我女兒,你手上的溫氏,也算是我們許家的家產。”
溫時月臉色一變,身上那強撐的架勢似乎有些維持不住了,下顎線條越繃越緊。
她就是這樣怕許國言,沒由來地怕。
小時候,許國言只要帶着一身的酒氣回家,她就知道,第二天媽媽就會目光空洞地帶着一身傷縮在角落。
許國言甚至當着她的面用碎掉的玻璃瓶子劃開母親的手腕,看着汩汩鮮血從母親那瘦骨嶙峋的手腕裏涌出,發出愉快的吶喊。
對許國言的記憶裏,不是傷,就是血。
還有母親那絕望無助的哀嚎和哭泣。
她的心在顫,一半恐慌,一半悲慟。
她從來對冷的接受能力就比常人要強,可這一刻,她只覺得,從皮膚冷到了骨髓裏。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溫軟的手在桌底下輕輕握了她一下。
“溫姐姐,別怕,你不是一個人。”
葉南傾輕聲說完這句話,接着對許國言擠出一抹邪戾的冷笑。
“你口口聲聲說溫氏算你許家的家產,可說到底你姓許,溫時月姓溫,需要律師跟你重申一遍撫養權判定的意義嗎?”
“你……!”
葉南傾一記冷眼掃過去,直接打斷他,“就這麼想跟溫氏沾上關係?怎麼?你是溫姐姐的兒子嗎?等着要繼承溫氏?”
許國言重重放下筷子,眸光頃刻間變得兇狠。
卻又聽見葉南傾說:“如果你缺錢,你可以來找我啊,找溫姐姐做什麼?我不介意多你一個兒子,爸爸的財產還算多,夠你繼承的。”
“不對,你不能當我兒子,畢竟我家的狗要是知道我收了你當兒子,都會嫌晦氣。”
許國言直接站起來,一雙渾濁的眸子裏兇光畢露。
他伸手指着溫時月,“這個丫頭是從哪裏來的?時月!你最好讓她滾,否則……”
許國言的話最終沒有說完,在空中化作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葉南傾擡起的手將他指着溫時月的手指握住,用力掰開。
許國言臉上彷彿戴了痛苦面具,嘴裏哀嚎,“啊!操!放……放開啊!”
葉南傾彷彿沒聽見,乖戾一笑,手腕用力,“溫姐姐跟你有關係嗎?”
許國言眼裏怒火沖天,“你他媽放開我!”
“放開你可以啊?”葉南傾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眸光卻暗了下去,“說,溫姐姐跟你有關係嗎?”
許國言另一隻手試圖撈起桌上的酒瓶,似乎想要做一個自己的招牌動作。
葉南傾快他一步掰着他的手指把他整個人拉出座位摔在地上,沒讓他碰到那個酒瓶。
這一下,許國言骨頭斷裂,痛得臉都扭在了一起。
葉南傾將周圍的人視爲無物,一雙眼只緊緊盯着自己的獵物,透着淒冷決絕的殺意。
許國言從來都覺得要打一個女人很容易,要一個女人跪在他面前發出悲哀的求饒和哭喊也很容易。
可這一刻,少女的眼神強勢兇狠得像是一頭嗜血的野獸,散發着極其危險的信號,給人極大的壓迫力。
葉南傾將空酒瓶在桌沿敲碎,拿着那半部分走至許國言面前,酒瓶碎片精準抵着他的頸動脈。
她重複問:“許國言,你回答我,溫姐姐跟你有關係嗎?”
許國言立馬慫了,像一隻蚯蚓似的扭着身體往後退,“沒……沒關係。”
葉南傾將剩下的瓶子摔在他的手邊,“識趣的話,以後別來找溫時月,以後但凡讓我看見你出現在溫姐姐身邊,要麼你去醫院,要麼就去墳裏。”
她說完這話,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聽得明白嗎?”
許國言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欲言又止,捂着自己的手跌跌撞撞地跑了。
等到許國言的身影消失不見,葉南傾轉頭看向溫時月,“像許國言這種人,看似狠,其實只敢欺負弱小來滿足自己那不值錢的自尊心,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越是害怕他,才越是給了他施暴的底氣。”
溫時月愣了片刻,似乎是意識到許國言真的走了,才緩緩地鬆一口氣。
她看向葉南傾,正準備說什麼,目光忽然瞥見她垂放下來的手,驚呼一聲:
“你受傷了?”
葉南傾擡起自己的右手,果不其然,手背上一道被玻璃劃開的傷口正在往外冒血。
應該是剛纔磕酒瓶的時候被飛出來的碎片給濺到了。
“沒關係。”她隨手抽了兩張紙,摁住傷口。
“怎麼沒關係?”溫時月臉色嚴肅起來,“這麼嚴重的傷口,得去醫院處理一下。”
說完,她站起來,拉着葉南傾的另一隻手離開飯店。
圖方便,溫時月直接把她拽去了最近的一家小醫院,開車過去五分鐘都不到。
下了車,溫時月急得不行,還專門聯繫自己在這家醫院認識的醫生朋友來給葉南傾檢查傷口。
那醫生在電話裏聽溫時月的語氣還以爲是非常嚴重的傷,類似於被刀子捅了的那種。
結果匆匆趕過來看見葉南傾手上已經停止冒血的淺淺傷口,無語了一下。
“不嚴重,消毒包紮就好了。”
“真的不嚴重嗎?需不需要弄點止疼藥什麼的?”溫時月急急問。
那醫生似乎想反駁什麼,但還是耐着性子看向葉南傾,“傷口很疼嗎?”
葉南傾:“……還沒到需要用止疼藥的程度。”
溫時月還想說什麼,醫生直接就開始給葉南傾的傷口消毒包紮了。
一系列動作都很快,三分鐘不到就搞定了。
從房間出來,溫時月提着裝藥的袋子跟在葉南傾後面,“待會兒送你回家。”
葉南傾經過一個病房,忽然頓住腳步。
溫時月差點撞上去,“怎麼了?”
葉南傾站在原地,眼神有些空,似乎在懷疑什麼。
她剛纔看見的……
是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