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戀他兩年，結婚兩年，離婚一年。
至此，一晃就是五年。
眼前的男人，少了剛認識時候的少年感，俊逸精緻不減當年。
只是他眼中，少了她熟悉的冰冷漠然。
裏面，有一團火在灼灼燃燒。
無限貼近的距離讓人感官無限放大，時念卻再也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裴南湛發覺她眼神直直地看着他，錯將其當成了愛慕，心情終於跟着揚了揚。
這是再次見到她以後，她給予他的最長久的一次注視。
她好久沒有用這樣認真的眼神看着他了。
他用那隻修長靈活的手輕輕觸碰她的髮梢，溫聲問：“這一年，你過得怎麼樣？”
時念眼神暗了暗。
這一年嗎？
過得很好。
好到沒有人施捨她就能在異國他鄉餓死病死的程度。
她側開視線，嘴裏輕輕地吐出兩個字：“還行。”
裴南湛眸色沉了沉。
他明明看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痛色。
她一定撒謊了。
“不跟我講講你在國外的經歷嗎？”
時念愣了一下，隨即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後垂眸用冰冷的口吻道：“你放心，跟你離婚的那一年，我在國外沒有找新的男朋友，沒有你想的什麼複雜的感情經歷”
裴南湛神色立馬就變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我問的是這個嗎？”
“難道不是嗎？”時念冷聲質問，“你一直都不喜歡我，卻一直要求我對你絕對忠誠，無論是心，還是身體！”
以前但凡她跟那個男人走得近了點，裴南湛就盛怒。
裴南湛無奈地嘆一口氣，“念念，我之所以那樣，是因爲喜歡你。”
以前是他不懂，爲什麼每次見到時念跟她的那些異性朋友見面，甚至多說幾句話自己就會生氣。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
他是喫醋了。
“我喜歡你。”
這已經不是這段時間她第一次從裴南湛的嘴裏聽到這句話了。
真稀罕。
裴南湛以前每天都要指着她的鼻子強調：“時念，你要記住，我不喜歡你。”
她盼他的一句“喜歡”盼了多少年？
可現在一想到他跟沈柔有過一個孩子，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厭惡之色。
跟她結婚的那兩年，他一直跟沈柔是這種關係吧？
“不，你喜歡的不是我，否則你不可能一邊跟我保持婚姻關係，一邊跟其他女人行魚水之歡……”
不能再多說了。
再說下去，她要吐了。
裴南湛看見她這個極度討厭他的眼神，連忙解釋：“念念，跟你結婚期間，我絕對沒有沒做過背叛你的事情！”
她以前是喜歡沈柔，但他到底還是出自教養良好的家庭，不可能在婚姻關係存續期間真的跟其他女人發生關係。
跟沈柔發生關係，是他決定娶沈柔之後的一段時間。
沈柔聽完他的解釋，心情卻並沒有因此動搖。
“不管你的身體有沒有出軌，兩年婚姻期間，你早就精神出軌了。”
說完，她甩開他的手，後退一步將兩人的距離拉遠。
“人固有一死，我相信奶奶會理解我的。”
裴南湛睜大了瞳孔詫異地看着她。
噁心？
在她眼裏，跟他接吻就是一件噁心的事情嗎？
時念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最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裴南湛忽然扯了扯嘴角，發出兩聲自嘲的笑。
“你是不是隻看得到我不愛你的時候？那我愛你的時候呢？”
時念搖了搖頭，“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裴南湛苦笑一聲，“你走後的一年，我徹底放下了沈柔，我甚至親自做掉了她肚子裏和我的孩子。”
“我從來沒有放棄尋找過你，過去的一年，我都在雲城等你回來。”
“我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了……”
“這樣的我，你仍然覺得是不愛你的嗎？”
時念愣住。
她確實沒想到沈柔孩子沒了是裴南湛親手做掉的。
她還以爲他會把跟沈柔的孩子視爲瑰寶……
“裴南湛，謝謝你爲我肚子裏的孩子報仇。”
裴南湛擡起一雙腥紅的眸，詫異地看着她，“你對我，就只有謝謝這兩個字嗎？”
時念抿了抿脣，神色寡淡如水，“裴南湛，還是那句話，我可以和你復婚，盡到一個妻子應盡的責任，但我不會再愛你。”
裴南湛看着她無動於衷的臉，好像一瞬間回到了過去那個時候。
他想起了那時對時念說的那句話：
“你跟你結婚是情非得已，結婚以後，我什麼都可以給你，除了愛。”
裴南湛細數過往，那個時候的場景無比清晰而細節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甚至能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候時念聽到他那句話以後眼底那一抹濃重的痛色。
裴南湛忽然就大笑出聲，笑容遍佈悽慘和絕望。
這個時候，時念的鈴聲比他的笑聲更刺耳地響了起來。
時念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蹙眉，按了拒接。
按了拒接以後，她還是忍不住又看了兩眼手機，眼神中懊悔和無奈交織。
但她藏得很深，只是一閃而過便被冷淡的情緒所覆蓋。
裴南湛見她在他眼底下這般小心翼翼地藏匿自己真實心思的模樣，聲音低了低，苦澀道：“是他打來的吧？”
時念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手機又不合時宜地響起。
“沒關係，你可以接聽，我還不至於這麼不講道理。”
時念看了他一眼，如獲大赦似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往旁邊走了好幾步，避開他接了這通電話。
裴南湛站在原地看着她對着他而立的背影，喉嚨發澀，眼眶發酸。
他忽然想，要不要就此放下？
可這讓他怎麼甘心啊？
好不容易確定自己對她的心意，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跟別的男人成雙入對嗎？
他不要這樣的結局。
裴南湛攥緊指尖，無聲地安慰自己：“念念，給你時間，你一定會重新愛上我的對吧？”
“時間能治癒一切舊疾，不是嗎？”
“包括我帶給你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