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雖然還是獲知了去這布雲河邊玩耍的代價,但仍舊是熱情不減,畢竟這一去一來,聽說少不得是十天起步了,這就意味着可以少上課幾天,還是划算的。
啓程這日更是早早就收拾好,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明玥快些。
這會兒門口卻有人來敲門,八角還以爲是龐虎他們趕了馬車到前門來,不想竟然是個穿着褐黃僧袍的和尚,要化緣,除了一碗白飯,還要兩個銅板。
八角將他上下掃視了一眼,瞧着也不像是個騙子,要的也不多,便道:“勞師父這裏稍等。”隨後朝這裏等着上馬車的灼雲等人說。
大家一聽,那鹿哥兒便道:“我去給他盛飯,銅板我們這裏也有,不過他要拿兩個作甚?”
兩個銅板這麼些個孩子,那身上多少是能湊出來的,很快鹿哥兒就飛快地跑廚房裏端離開一碗白粥給他,另外還有些素菜。
八角便給送出去,和尚道了一聲謝,捧着碗就走了,那些個灼雲他們湊出來的銅板,總共七個,和尚卻仍舊只取了兩個。
這倒是叫八角有些疑惑,目光只隨着他的背影移動,見他在路邊盤膝坐下,開始喫飯。
便回頭把剩餘的銅板還給了小姐少爺們,“他不要多的。”
幾人也沒放心上去,就巴不得明玥快一些。
不多時,老刀和南宮闕帶了幾個弟子過來,便叫八角開了大門,見着龐虎他們已經趕了車過來。
那布雲河總共是開市三天,自成立開始到如今,只有那曜族人擺攤售賣物品,卻沒有夏人的攤位。
所以明玥準備打破傳統,自己也擺一個攤位,因此前幾天就開始做準備,都是些茶米油醋,還有些女人家常用的物件。
東西種類不多,也不算值錢,但是對那深居在雪山上的曜族人十分有用。
貨物沈煜大前天就幫她讓人運送過去了,攤位那裏也落實了,就等着她人過去。
這廂南宮闕他們準備着上馬車,孩子們也一窩蜂地出去,那遠處坐在地上喫飯的和尚餘光瞟到了老刀他們這幾個老頭,手裏拿筷子的動作微微一頓。
不過也只是片刻,就垂下頭繼續喫飯。
而大門口這邊,明玥也來了,一行人上了馬車,很快這原本熱鬧的門口,又變得清冷起來。
八角正要關門,和尚拿着碗走來要送還。
其實和尚也沒想着真還這些個碗碟,畢竟像是他這樣的苦行僧侶用過的碗碟,這樣的大戶人家怎麼可能還會要呢?
但是沒想到他把碗碟送上去的時候,八角給接了過去,還問他,“方纔是我們家少爺去廚房盛的粥,他們忙着出門,還有些素乾糧沒顧得上拿,師父你若願意要,稍等會兒,我去給你裝來。”
和尚心頭一怔,大抵是許久沒有這樣被人真誠相待了,他有些不適應,愣了一下才點點頭,“勞煩。”
“不麻煩,稍等。”八角一手抱着碗筷,一手關了門。
卻不知他關門後,這外面的和尚卻退了幾步,仰頭打量起這沈家大門來。一頭又想剛纔所見到的那腿腳有些瘸的老頭。
如此說來,這沈煜倒是運氣好,那些個消息也沒出錯了。
只是方纔與那沈夫人一行人出府,打算去布雲河市場的,除了這老刀之外,還有一個老頭子,面生得很,不知道是個什麼身份,但一看那架勢也是個練家子。
那沈夫人對他也尊敬,只怕武功也不低。
想要在路上伏擊他們,看來是行不通了。
而自己也沒見着那姓魯的和馬四九,顯然兩人留在這府上了。
如此一來,想在這府裏掀什麼風浪,怕也不成。
他正想着,大門打開了,八角給了他一個包袱,“廚房那頭多給你裝了些,說出城有好幾個寺廟,師父若是沒有合適的去處,可隨意到一處寺廟掛單。這雖是入了春,可夜裏寒涼得很,當是保重。”
和尚謝了,有些開始猶豫,要不這生意不做了吧。
那沈煜他是沒正面接觸,但是他這一家子老小,似乎都挺近人情的,就這看門的小哥也如此熱忱好心腸,若是主子不從善,他哪裏有這樣大的權力,給自己連喫帶拿的。
不過爲了確認一下,他提着那沉甸甸的包袱還是忍不住問,“方纔那出去的是你們家主人?你這樣給我拿了許多東西,不怕叫主子責備?”
八角渾不在意地笑道:“我當是什麼事,這又不是拿去扔了白糟蹋糧食,你且拿好,我們家主子若是曉得了,怕還覺得給少了些呢。”
和尚半信半疑,覺得天下哪裏有這樣的好人?若是有這樣的好人,哪裏會有他們這種人呢?但見八角眼神真誠,倒不像是哄騙自己的,當即作了謝,便告辭了。
心中也做了決定,撇開是不是馬四九他們的對手先不談,就這沈家連個下人都如此忠厚善良,主人只怕也差不到哪裏去了。
他們做這行的,雖說手上沾滿了血,但也有自己的底線。
明玥不知道這事兒,只是沈煜提醒過,路上怕是不太平,讓仔細些。
想這一路走來,什麼沒大風大浪沒經歷過,明玥雖說是擔心,但其實也沒有多害怕。
加上這整個隊伍裏除了她和杜子規之外,哪個不會兩招?所以叮囑着鹿哥兒他們幾個,“要真有什麼事情,帶着子規走就是,旁的不許你們管。”
鹿哥兒秦晚風他們聽了這話,隱約覺得肯定要出事,只牢記着明玥的話。
不過這第一天都是安全的,他們出了城就一直往那神女雪山方向去,布雲河就在那雪山下面。
據說這布雲河的源頭,也是這神女雪山。
但神女雪山並不止是一座山那樣簡單,其包括了好幾條大小山脈。
曜族人便分別住在這些個山脈上,他們也認定了這些山脈都屬於神女雪山的一部分,所以不管是哪個部落,在曜族人看來,大家都一樣是神女的子民血脈。
正是如此,在他們看來大家都是平等的,所以這麼多年來,仍舊是氏族部落,每一個氏族都有自己的酋長。
就像是一個個大家庭,大家同樣都是神女的血脈,那政權就無法建立,如此也就沒有國度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