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鴻禧頭頂直冒冷汗,彎着胖胖的身子道:“真是對不住兩位爺了,蔽店說書是從巳時開始,一直到午時結束!”

    “這會都已經是未時了,說書先生都回家了!”

    “要不您二位明日請早,小的一準把雅間給留好!”

    對於這位晉陽城裏的混世大魔王,吳鴻禧是真的很忌憚,要不是知道喬澤遠是回了鄉下家裏,此刻怕是都已經出城好遠了,他一定把他追回來,讓他給這位世子爺開一個專場。

    陳祺允氣不打一處來,持扇指着吳鴻禧:“你曉不曉得,咱們世子爺是在城外的營地裏,是我特地去請他回來聽書的。”

    “眼下搞成這樣,我這臉還要不要了?”

    他是裴璨未婚妻陳婉如的堂哥,是陳家二房庶子,向來是溜街逗鳥不學無術。

    知曉裴璨最是喜歡這種家國情仇的故事,纔想藉着這當口巴結裴璨來着,沒想到,回來太晚居然沒趕上。

    陳祺允只覺得一肚子的火沒處撒,要知道再有這種接觸裴璨的機會,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吳鴻禧一個勁的賠罪:“對不住!對不住!還請世子爺與陳少爺多多擔待一些!”

    裴璨喝了一陣茶,這纔開口道:“好了,人家都說了,這說書是有時間安排的,是你自己沒搞清楚,遷怒人家做什麼!”

    說完起身離開了,陳祺允瞪了一眼吳鴻禧,趕緊追着裴璨走了。

    吳鴻禧直起腰來,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滴子,天爺,終於把這煞星給送走了。

    吳大友過來道:“東家,咱看着這世子爺不像是傳聞中的那般不講理啊,人家這不是挺客氣的嘛!”

    吳鴻禧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誰知道呢,都說他跋扈蠻橫,想來也不是空穴來風吧!”

    一杯熱茶下肚,吳鴻禧才覺得自己緩過勁來,又對吳大友吩咐:“明兒個這位世子爺定然是要來的,你把雅間調整一下!”

    “另外給大家都交代一聲,明兒個都給我把眼睛放亮一點,別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衝撞了世子爺!”

    晉陽王再是落魄,可人家大小那也是個王爺,是這晉陽城的天,他鴻順酒樓想把生意做好,那就得小心伺候着這位爺!

    第二日,正如吳鴻禧所預料的那般,鴻順樓爆滿!

    “這位爺,您的酒菜已上齊,請慢用!”小二們穿梭在客人中間,臉上洋溢着滿滿的笑容。

    瞅着空擋再看看臺上的喬澤遠,艾瑪,這小哥能處啊。

    上工第一天就把自個兒賞銀拿出來請大家喝酒,這兄弟真真不錯。

    臺上的喬澤遠今日又換衣服了,是一襲寶藍束身騎裝,芝蘭玉樹的少年就這麼一站,即刻就讓昨兒心裏惦念的小姐丫鬟們面紅耳赤了。

    “今兒咱們繼續講第四十五回,郭靖母子在蒼茫草原安家落戶,而江南七怪還在滿世界的尋人!”

    雅間裏的裴璨詫異道:“原來是他,這小子倒是會招搖撞騙,居然敢到人家酒樓裏來說書,我倒要看看他這是不是真的有這本事!”

    蘇卿在一旁道:“你別沒事老尋人家的晦氣,人家兄妹倆好好的過日子,已經是挺不容易的了!”

    聽說一家子是被親爹給趕出來的,蘇卿不免想到自己的生父,言語之中不免就對喬家兄妹倆帶上了幾分同情。

    陳祺允訝然道:“阿璨,你竟是認識他的麼?”

    “哼!”裴璨冷哼一聲,不想同人說起他賭場被騙之事。

    對面雅間裏,陳婉如的貼身丫鬟青玉小聲道:“姑娘,我瞧着三公子和世子爺在那邊雅間呢!”

    陳婉如隨即擡頭望了過去,遙遙隔着打開的裏間窗戶,果然就看見裴璨正靠窗邊坐着。

    少年面如冠玉、玉質金相,就那麼靜靜坐着,都讓覺得冷傲孤清又尊貴無比。

    陳婉如的臉便有些紅了,低聲對着丫鬟吩咐:“你去與三哥講講,就說我與幾個妹妹在這邊,看看要不要坐在一起,也好熱鬧熱鬧!”

    青玉領命而去,那廂陳祺允一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妹子想見未婚夫了唄!

    “阿璨,婉如她們在對面,要不咱們過去一起坐坐?”

    裴璨正聽得入迷,似乎沒注意到陳祺允說什麼,倒是蘇卿道:“你們要去就去吧,我喜歡清靜一些,就不過去了!”

    裴璨這纔跟着出聲道:“我就坐這裏,挺好的!”

    去那邊幹嘛,一堆鶯鶯燕燕的,除了燻人的脂粉味,就是嘰嘰喳喳的說什麼時興布料款式或是頭飾之類的,煩不煩人吶!

    陳祺允見這二人都沒有要挪動的意思,嘆了口氣,只怕他堂妹這顆芳心今日註定是要落空了。

    隔着裴璨他們不遠的雅間裏,白老闆正在與喬芸說話。

    “我既是虛長你兩歲,就不客氣的喚你一聲芸娘了。”

    “咱們都是爽利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想請你做我商行的大賬房!”

    喬芸一驚:“白老闆,你這...有點太過冒失啊,你都不知我有幾斤幾兩,就敢讓我做商行大賬房?”

    喬綿綿見兩人一時半會聊不完,也就沒打擾二人兀自出去了。

    “老爺爺,你能給我畫一個兔子的糖畫不?”喬綿綿蹲在一個賣糖畫的小攤前。

    天熱,這會又是正午之時,大街上就沒幾個人。

    老頭兒靠着攤子都快打瞌睡了,突然來了這麼個生意,忙不迭的點頭道:“能,咋不能,咱老張家糖人傳承幾十年了!”

    老頭兒舀起一勺糖汁,手藝嫺熟的畫出一隻兔子來。

    喬綿綿付了錢,伸手剛要去拿兔子,就聽身邊有人罵道:“死丫頭,讓你在家照顧弟弟,你倒好,偷了錢出來買糖喫,看老子不打死你!”

    喬綿綿愕然回頭,就見一個身形彪悍的漢子正對着她罵罵咧咧的。

    他這是在罵自己?喬綿綿左右看了看,這會大街上也沒別的孩子了。

    周圍的攤販頓時來了精神,指指點點道:“這孩子真是不懂事,今年啥年景,居然還偷家裏錢出來買喫的!”

    “就是,要是我家那死丫頭敢這樣,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那漢子聽着衆人的話似乎越發生氣了,上前就要拉着喬綿綿走。

    喬綿綿內裏可是個成年人,哪裏還會不明白,這是光天化日之下遇着人販子了。

    “不是,我不是!”那漢子壓根不管喬綿綿的喊叫,捂嘴就要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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