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面帶惶恐道:“王妃,昨日我出城辦事去了,今日纔回府裏,哪裏知道.....”
許氏大急:“到底如何了?你倒是快說啊!”
老趙嚥了一口唾沫艱難道:“我回去的時候,府裏悄無動靜,起初還以爲大雨天,門房和奴僕偷懶沒起牀!”
“敲門好久都沒動靜,我就趴門縫上看了一眼,結果就看到.....”
“你倒是看見什麼了?”許氏心急如焚,心裏隱隱有了不好預感,卻又不敢往下想。
“人都死了,府里人全都死了,全都是被人一刀抹脖子死的!”老趙哭道,他至今想起那院裏血流成河的情景,心裏都忍不住一陣噁心。
許氏眼前一黑,差點就摔了下去,被裴致敬一把扶住:“不可能,辰時那會,許志還過來報信了,許家人怎麼會遇害?”
老趙再次哭道:“我不敢停留,就打算去王府報信,誰知在前往王府的路上發現了少爺,只是.....”
老趙伸手指着馬背上,許氏和裴致敬這才發現馬背上,還有個毯子裹着的東西。
王府護院上前,將馬背上那捲東西給卸了下來,赫然是一大早過來報信的許志。
只是此時的許志臉色慘白,雙腿自膝蓋處齊刷刷被人砍斷了。
“啊!”許氏再也忍不住昏厥過去了。
“誰?這到底是誰幹的?”裴致敬抑制不住一陣恐慌,全家被滅,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可以做的這麼決絕。
李成剛硬着頭皮過來道:“王爺,如今不是追究這事的時候,咱們趕快走吧!”
韓先生也是心有慼慼:“是啊,王爺,若是屠殺許家的背後之人,實則是衝着王府來的,咱們不走也是凶多吉少啊!”
老太妃再次過來催促,裴致敬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許志:“帶上他,趕緊走!”
雨勢依然不減,城中無人出行,自然無人知曉許家發生的事。
直到雨水將血水沖刷出去,蜿蜒流到巷子裏,這才被附近的鄰居發現。
“你說什麼?”陳婉如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許家人全都死了,晉陽王府大門緊閉,城裏都在傳晉陽王府也出事了?”
丫鬟戰戰兢兢道:“奴婢也是聽外院大管事說的,那血水都流到巷子口了,想來是不會有假的!”
陳婉如喃喃道:“怎麼....怎麼會突然這樣?”
陳夫人打外面進來一臉晦氣道:“我的兒,都是你祖母害了你,當初就不該與你訂下晉陽王府的親事,這真真是造了孽!”
陳婉如茫然道:“娘,你在說什麼?這事和世子有什麼關係?”
陳夫人氣急道:“還世子?眼下能不能活命都是一回事了!”
陳婉如急得快要哭了:“娘,你倒是說啊,到底出啥事了?”
陳夫人壓低聲音道:“昨兒夜裏,我接到你爹捎來的信,說晉陽王府圖謀不軌,陛下已經讓陶忠武過來了,估計這兩日就到了。”
陳婉如頓時白了臉:“那...那裴璨怎麼辦?”
陳夫人氣哼哼道:“你這時還想着他怎麼辦,你就沒想過,牽扯到謀逆大事,咱們還和他家有姻親關係要怎麼辦?”
陳婉如哇得一聲就哭了出來:“這....如何還會牽扯到咱們家呢?”
“那不是還沒成親嗎?如此也要算進去嗎?”
陳夫人絞着帕子咬牙道:“這就得看宮裏怎麼看這事了,早上聽聞,晉陽王府的人都逃了,這事十之八九就不是作假,可恨你祖母當年,看在先王妃孃家不錯,這纔給你訂下親事。”
“誰能想到裴璨不爭氣,弄得他外祖家不待見,如今還遭來這般禍事!”
“那現在要怎麼辦?”陳婉如惶恐不已,她當初知道自己與裴璨定親之事後,心裏對一個沒落宗室,還是晉陽這樣一個小地方的宗室世子心中便多有不喜。
可無奈婚事是祖母給訂下的,她一個做小輩的壓根無力抗衡。
後來到了晉陽城之後,與晉陽王府也多有來往,見過裴璨那驚爲天人的容顏之後,心裏那點子對王府落拓的不悅感,也隨之而去。
可如今,晉陽王府卻攤上了這樣的事,便是她對裴璨有再多的喜歡,可也不願同他一道押解回京啊!
陳夫人寬慰她道:“你祖父和父親還在朝爲官,太后與陛下就算對晉陽王多有不滿,可多少還是要給你祖父幾分薄面的!”
陳婉如心中略安道:“那咱們也跟着回京嗎?”
陳夫人沉聲道:“當初過來就是爲了相看裴璨的,如今他都成階下囚了,不回京還留在這個破落地方作甚!”
陳婉如囁嚅道:“可當初訂親之時,祖母將我的白玉鰈魚給了他,如今要是不說清楚,將來只怕還是會有麻煩的!”
陳夫人聞言也是一時無奈:“就當那東西丟了吧,反正這訂親之事,知道的人不多,以後晉陽王一家伏誅之後,也就沒人知道這事了!”
“等這陣風聲過後,再給你尋個不錯的人家,這事也就沒人記得了!”
母女倆說話間,陳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過來:“夫人,方纔聚興典當的老闆,給送了個物件過來,說是有人幾日前託付他,讓今日給送過來的!”
嬤嬤說着遞過來一個匣子。
陳夫人打開,裏面赫然是那隻瑩潤白淨的白玉鰈魚。
陳夫人一臉慶幸:“總算他還有點良心,知道將提親信物給送還回來。”
陳婉如捏着白玉鰈魚,一想到那個英姿卓絕的少年,如今就要淪爲階下囚,慶幸之餘又有些鬱悶,說不清是難過還是可惜。
偌大的晉陽王府,被丟下不能帶走的僕從亂做一團,怕死的忙着逃命,膽大的卻還想着能不能撿漏,帶點啥東西出去。
一個身影悄悄溜進了裴璨的書房,而後將房門緊閉,開始挨個翻找。
“你在找什麼?”身後角落突然有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