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芸看了眼閨女,見她呼吸平穩,又不像是睡熟的樣子,心中明白,閨女這是進空間了。

    可這模樣,外人不知道,只會以爲這是昏迷不醒。

    喬芸剛掀開門簾,打眼過來一個三十左右的婦人,看着卻是有些面生的很。

    苦菊在旁小聲道:“是里正家的大兒媳趙氏,昨兒個吵鬧時候她來過,估計您那會着急孩子沒注意!”

    趙氏過來一眼就看見苦菊,“喲,苦菊妹子也過來了,那我這倒是來晚了!”

    趙氏說着將手中籃子給喬芸:“你們家落戶,按說早該來瞧瞧的,偏這幾日裏裏外外事情多的走不開,拖到今兒個,我家婆母說,便是再忙都該來走着一遭的!”

    “家裏也沒啥,就給拿幾個雞蛋過來,給孩子補補身子,您可別嫌棄了!”

    喬芸推辭不要:“你說你能來,咱高興都來不及,你帶東西幹啥!”

    “快給收回去,留着給家裏小娃喫。”

    趙氏一把將籃子塞喬芸手裏,就跟着進屋了:“這孩子咋樣了?”

    喬芸一臉愁苦:“昨兒夜裏醒來一會會,說胸口疼肚子也疼,餵了點水,又給睡過去了,到這會都還沒醒!”

    趙氏上前探探喬綿綿的額頭,不經意的捏了捏胳膊,心道這確實不像是睡着的樣子,這般捏着都沒反應。

    要是裝睡的話,那眼睛閉上,眼珠子也會控制不住動一動的。

    空間里正在忙碌的喬綿綿,明顯感覺有人在捏她的胳膊,估計今兒村裏人,會過來打探情況。

    喬綿綿壓根不理會外面,繼續在院子裏忙碌着。

    趙氏見喬綿綿這般都沒反應,心中暗自懷疑,昨兒陳五嬸那一下子坐的太猛,真像薛神醫說的那樣,把這女娃五臟六腑都給弄傷了。

    這可麻煩了,要是這以後都不好可咋辦。

    趙氏打屋裏出來,打量了一下一樓牆已經砌好的房子。

    “喲,大姐,您家這房子蓋的不小,這是打算蓋幾間啊?”

    喬芸笑着道:“也沒蓋多少,你也知道我家男娃多,不多蓋幾間,回頭這娶媳婦了,再有小孩子了,壓根就不夠住!”

    趙氏點頭又低聲道:“您家遇着這貴人可真夠好的,這麼幾間大瓦房蓋下來,少不得要十多兩銀子吧!”

    喬芸謹慎道:“哪會,人家給幫忙弄了磚瓦,這回頭該給人家補的銀子還是要補的!”

    “人家大度是人情,咱也不能厚着臉皮,沒完沒了是不是?”

    “哈哈,那是那是!”趙氏打着哈哈,她孃家在縣城裏有生意,她還想着能不能借着這一家子,給搭上四海商行的線,給孃家添些買賣呢。

    喬芸這麼一說,她心知這事十之八九是急不得了。

    沒說幾句話,就藉口家裏有事匆匆離去了。

    等她前腳一走,嗑着瓜子的苦菊道:“王大姐,您可得注意點,咱這村裏都叫她活算盤來着!”

    蘇卿訝異:“莫不是她算數極好?”

    “嗤!”苦菊一聲笑道:“哪裏是啥算數好,是說她精於算計,明明內裏是個鐵公雞,偏有做出那大方模樣!”

    “咱這村裏,就沒幾人從她手上佔到便宜的!”

    蘇卿又給苦菊抓了一把瓜子:“苦菊嬸子,你們家也是打外地過來的?”

    苦菊一邊不好意思的推辭,一邊卻又將瓜子給放進了兜裏:“我不是外來的,我跟磚匠大哥是一個村的,咱村不遠,就山後頭的黃麻村!”

    “我婆婆一家是北地的,十幾年前,蠻夷殺過雁門關,公公帶着一家老小逃進關中,在此安了家。”

    蘇卿一臉羨慕道:“那你家現在日子應是好過的很了吧?”

    “那是自然,”苦菊一臉得意道:“公公早年做皮貨生意,掙了些錢,可惜逃荒之時落了病根,等我過門時,都已經過世了!”

    “如今我大嫂家三妞嫁到了城裏,夫婿在城樓上做事,很是了得!”

    喬芸聞言道:“那你家侄女婿,完全可以拉拔一下家裏人啊?”

    “那可不咋的,”苦菊隨口道:“當初給我家男人,找了個縣裏差事,要不是陳家老二......”

    苦菊說到這裏,似覺有些失言,趕忙道:“哎呀不早了,我得回家幫着打豬草了,不然,又得挨我婆母罵了!”

    “王大姐,大妮兒,回頭有空來我家玩啊!”

    苦菊邊說邊走,似後面有人追一般。

    喬芸與蘇卿道:“這姚家怕是與陳里正一家有恩怨,往後咱們可得注意點,別一不小心,攪合到人家的是非裏面去了。”

    蘇卿點頭,復又憂心忡忡看着喬綿綿:“嬸子,綿綿咋又昏睡過去了?”

    喬芸不以爲然道:“沒事,想是這幾日太過疲累,這一睡就睡得有些狠了!”

    蘇卿想想也覺得是這麼回事,以前沒經歷過蓋房子這事,如今才知道真正是夠累的。

    晚上,趙氏跟公公婆婆說起喬家的事:“我瞅着,那丫頭不是裝的,今日都還昏睡不醒,怕是真叫五嬸給壓壞了!”

    陳里正老伴沒好氣道:“那喪門星一天到晚的,不在家好好伺候男人,盡胡鬧惹事。”

    “我一說,你還嫌我說的多,你看吧,昨兒賠給那丫頭的二兩銀,還有給王婆子的240文雞錢,又是打咱家出去的!”

    “老頭子,咱家就是有金山,也架不住她這麼折騰啊!”

    陳里正將眼袋鍋子在桌沿邊上敲了敲,不耐煩道:“行了,你少說兩句,老五都那樣子了,誰曉得還能活幾年,能幫一把是一把吧!”

    趙氏心中也不痛快,她大兒子在縣城裏上學,這一年到頭束脩不少,逢年過節還得給先生送節禮。

    這麼些錢,足夠她兒子好幾個月的花銷了,卻給陳五嬸打了水漂。

    陳里正老伴不敢再說話,回頭卻是跟兒媳抱怨:“見天說要死了要死了,打從東子幾歲起就說要死了,如今東子兒子都那麼大了,也沒見他死!”

    “死婆娘,一天到晚藉口老五身體不好,可勁收刮,我看早晚一天,這家都給了她,估計她纔會甘心。”

    喬綿綿從空間裏出來,隔着簡易牆的對面,已經傳來幾個男孩子的鼾聲了。

    這些日子,他們要跟着搬磚,給人和泥打小工,也着實夠累的了。

    就是旁邊牀上的蘇卿,也睡得沉沉的。

    喬綿綿輕輕推了推喬芸,把喬芸從酣夢中叫醒。

    喬芸愣了愣神,低聲問閨女:“你幹啥呀?”

    “這一天給人累的,有啥事你不能明兒早上再說!”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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