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以爲祖母是這個世上再和善不過的人,後來他才知道,那一臉寵溺之下,不知埋藏了多少的算計與陰狠。
裴致敬與宸王年歲相仿,陶太妃那時候正得寵,陶太后有奪位之心,只怕他祖母也不是全然無辜乾淨了。
喬澤遠擺手道:“先不說那些陳年舊事了,左右與咱們無關,還是想想眼前的事吧!”
“他們恩怨如何,咱們不管,可京都一帶百姓卻是因着這些人的野心,要遭受戰火波及了,咱們得想辦法,將事情早早控制下來。”
喬綿綿心驚道:“那鶴城是不是也會被波及?”
裴璨安撫道:“你就好好待着就是,我與鶴城守將有舊,此處算是京都一帶最安全的地方了,不會有事的!”
接下來的日子,果然戰火紛飛。
齊王世子打出給德文太子報仇的旗號,併發出檄文告知天下,當年陶太后與陶太妃姐妹倆,是如何用未出生的孩子,謀害德文太子與敏貞皇后。
如今又勾結蠻夷入京,荼毒中原百姓,陶家人簡直是罪無可赦。
城外莫桑人與戎族攻擊猛烈,城裏百姓對陶家人氣憤到了極點,無處可逃的京都百姓,居然衝進了陶家各種掠奪。
曾經被人稱作所到之處,地皮都得刮一層的陶惡鬼,空有雙拳卻難敵失控的百姓。
他的軍隊在千里之外,被齊王世子等人死死纏住無法脫身。
裴致敬對他忌憚至極,京都壓根沒讓他留下多少人手,這才讓這些泥腿子,可以大肆進入掠奪。
陶忠武的家被一波又一波的百姓掠奪,這種舉動似乎給京都百姓與難民打開了新世界。
都要活不下去了,誰管這些所謂的貴人不貴人的,因而權勢滔天的寧家以及吳家這些世家,無一倖免遭到了攻擊。
外面的蠻夷還未殺進來,他們就先遭到城中百姓的攻擊。
壽安公主府上,因她手下府兵多爲從戎族帶回來的女兵,反而保留了很大一部分兵丁,不曾遭到百姓搶奪。
她坐在堂前怒斥劉恆:“你失心瘋了是不是?居然和貘桑族合謀攻打京都!”
“這裏是本宮出生的皇城,是誰給了你膽子,居然連京都都敢打?”
劉恆神色如常道:“義母,你爲這座皇城付出太多了,當初他們爲了鞏固權勢,將你給送了出去。”
“汗王過世之後,爲了邊境安定,又讓你駐守幽州數十年,義母雖是女流之輩,可比他們陶家人不知勝出多少,如何他陶家坐得,義母坐不得?”
劉恆說到最後,聲音逐漸變得激昂。
壽安公主眼裏閃過一抹晦澀,繼而冷笑道:“你說這些,就能掩飾你企圖帶着戎族人,顛覆我大魏江山的事實嗎?”
“劉恆,你這名字是我給你取的,我告訴你,這大魏如何,輪不到你一個外族人來說話!”
“本宮是大魏的公主,就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外族入侵,將我大魏吞食!”
壽安公主冷哼:“本宮一把年紀了,見過朝堂更替,也見過外族入侵,劉恆,本宮不是李芯蕊那樣的小丫頭,憑你幾句話就能糊弄過去!”
劉恆輕聲笑道:“可是義母,戎族王庭爭奪太甚,我要是不在大魏分一杯羹,天下間哪裏有我的安身之地呢!”
母子倆四目相對,各自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譚怡君衝了進來:“阿孃,你救救李家吧,眼下城裏亂了,大門都給砸壞了,家裏已經無處可去了!”
壽安公主滿面怒容道:“閉嘴!這禍事只怕就是因這李家而起,你居然還妄想我去救李家,簡直是在做夢!”
譚怡君一怔低頭不敢再說話。
渾身是血的護衛衝了進來:“殿下,咱們走吧,有兩處城門都失守了,蠻夷很快就會打進來,這京都怕是保不住了!”
劉恆躬身道:“義母,您放心,我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壽安公主神色冰冷看着他:“你莫不是還想留下本宮?”
“兒子不敢!”劉恆嘴上說着,身體卻擋着壽安公主沒有動。
後進來的譚怡君,這才後知後覺發現,義母與義兄之間似乎有些不對付。
壽安公主冷笑:“劉恆,你是我養大的,今日一切都是我給你的,可你要是天真的以爲,如此就能將我留下,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
劉恆一怔,還沒反應過來。
嗖嗖幾隻箭矢飛了過來,十幾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將他團團圍住。
壽安公主起身道:“留他一條命,卸掉爪牙便可!”
數十個女兵魚貫而入:“殿下,一切收拾妥當,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壽安公主點點頭,對呆傻在一旁的譚怡君道:“你不走還在等什麼?”
譚怡君回過神來:“義母,李家......”
壽安公主不耐道:“你若不想走,要同李家共生死,不妨現在就回去!”
譚怡君咬了咬牙,最後帶着孩子隨着壽安公主一道離開了。
此時的李家一片雞飛狗跳,李二嫂坐在地上嚎哭:“這都是咋啦呀?才過了幾天好日子,這咋就亂了呢?”
李成學一巴掌扇了過去:“賊婆娘,這都啥時候了,你還在做白日夢不醒,還不趕緊收拾收拾走啊!”
李家老大兩口子忙着打包收拾,仗着幾個兒女都成年了,恨不得把房子都給搬走。
李成學心中後悔不已,當初要是不來京都就好了,要是這會還在野豬灣,雖不會大富大貴,最起碼喫喝不愁,也不會有這些危險了。
李成剛回來時,家裏已經快被搬空了,媚兒等幾個妾室哭哭啼啼,見着李成剛惶然道:“老爺,這可怎麼辦啊?”
李成剛左右打量了一圈,這才發現似乎少了人。
“譚姨娘與吳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