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睿清像看白癡似的看着媽咪,“他一個男的,敢這樣天天出現在趙安琳面前嗎,我爹地分分鐘滅了他?曲線救國才最不着痕跡。”

    席雲渺欲哭無淚,“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呀?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有心機的人,我也看不出他對我有所圖,越是這樣的人越可恨,氣死我了。”

    席睿清安撫她,“媽咪,你要鎮定啊,拿出你的笑臉來,千萬不要被伍永看出來,萬一他殺人滅口,我和琦寶不就成孤兒了嗎?”

    “成不了孤兒,你們還有爹地呢。”

    “可是我們更喜歡媽咪呀。”

    席雲渺親親兒子,“好吧,你和琦寶在家裏乖乖喫飯,咦,琦寶呢?”

    “妹妹睡着啦!中午在幼兒園她特別興奮,我們午睡她玩玩具,現在就睡着啦。”

    ……

    席雲渺真的帶着伍永一起去了醫院,病房裏,謝春梅正坐在病牀上,手裏拿着一雙一次性筷子,呆呆地看着,不知道在看什麼。

    聽到腳步聲,她遲遲才擡頭,眼神呆滯,“你來了。”

    伍永兩隻手拎着禮品,特意在路邊買的,“阿姨,我是雲渺的朋友,雲渺說你生病了,我陪她一起來看看您。”

    謝春梅緩慢的將眼神移到他身上,表情沒有什麼變化,“謝謝。”

    伍永覺得氣氛不對勁,病人面對來看望她的人沒有一絲熱情,母女兩個人的臉上也沒有一點笑容,完全沒有母女的親熱勁。

    他的眼神在這對母女身上來回移動,他長袖善舞地找着話題,“阿姨,您身體怎麼樣,好些了嗎?”

    謝春梅輕輕地應了聲,“嗯。”

    她又對席雲渺說,“你能去看看小意嗎?他有沒有被減刑,能不能早點出來?你朋友這麼多。”

    席雲渺語氣不太好,“他出來了繼續跟你要錢嗎?你不給錢就繼續打你?你治病的錢是我給的,要是他在外面,你確定你還有錢治病?你要是沒錢治病你早死了,這會也就惦記不上他了,你就當你已經死了吧。”

    伍永詫異地看着她,他想象不到一個女兒會這樣對自己的母親說話,不過從他們的話裏,他能聽出這個家庭不太正常,似乎有一些雜亂的家務事。

    她氣呼呼地哼了聲,“你先坐會,我去見見醫生。”

    留下伍永一個人在病房,面對完全沒有表情的老太太,他也無奈呀,他想跟老太太套近乎,“阿姨,護工照顧的盡心嗎?”

    謝春梅鑽進被子裏,“小夥子,你坐會吧。”這是她對伍永說的字符最多的一句話。

    伍永就明白了,人家擺明了不想搭理他,他也不趕鴨子上架了,乾脆扯過椅子坐下玩手機。

    席雲渺去了二十分鐘纔回來,站在病牀邊,像是在自說自話,又像是在對謝春梅說:“醫生說了,手術後恢復的還可以,不過不可以勞累,不可以生氣,這病以後復發的機率挺高的,你要是指望你兒子以後給你治病,你就活着等他出來,等他掙錢攢錢,你要是指望我給你治病,你就好好休息,好好將養着,我說了,我生活也不容易,以後不會再有大額的治療費花在你身上。”

    她噼裏啪啦的說完,明明是好心讓她好好的養着身體,語氣裏卻沒有一絲溫度。

    頓了頓,她又說:“小意的事兒我託人打聽過,他沒有被減刑,該什麼時候出來就什麼時候出來。”

    然後,她對伍永說:“走吧。”

    伍永愣愣地,“啊?這就走了?”

    席雲渺瞪他一眼,“不然呢,你留在這裏給我媽當兒子嗎,給我媽端屎端尿嗎?”

    伍永趕緊起身跟上她,“好,走。”

    離開醫院,車子匯入車流,席雲渺看着伍永不時投來的眼神,自嘲道,“看我和我媽很奇怪,是嗎?我媽是後媽,親媽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小意是我後媽和我爸爸生的,被我後媽和我爸慣壞了,後來我爸也去世了,但是我弟弟根本就承擔不起家裏的責任,還是一如既往的喫喝嫖賭,後來就進去了,他在裏面呆着挺好的,省心。”

    可是伍永的關注點不同,“所以,你和蔣愷霆結婚的時候,他是你唯一的親人了,對嗎?”

    席雲渺笑笑,是他嗎?她曾經將孟景林當成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可是他選擇了他的母親,一個讓人無法生氣無法憤怒無法拒絕的結果,但是對她來說,那個時刻她在世界上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親人沒有愛人只有冰冷,還有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所以後來有了蔣老爺子的關愛,有了她和蔣愷霆的婚姻,那是人生的至暗時刻突然出現了一抹光,她迫不及待的擁抱,她以爲那就是溫暖,結果也不是,不過幸好她終於有了溫暖,終於有了人生的光亮,就是她的孩子們,她真的非常感激孩子們的到來,讓她擁有了生活的希望。

    他側頭看她,“如果趙安琳不在了,或者因爲某種原因離開了,你和蔣愷霆能夠復婚的話,真的挺好的,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所以我從來不阻止蔣愷霆給他們父愛,我自己沒有愛,不想我的孩子也缺少愛,但是對我個人而言,心早就冷了硬了,什麼狗屁的婚姻愛情,我全都不在乎,真的。”席雲渺說出這段話的時候,面無表情,聲音平淡。

    她的爸爸去世後不久,她的後媽一度要求她輟學打工養家,她勤工儉學才上了大學,她的後媽和弟弟欺負她,口口聲聲說她爸留下來的唯一的房子是給小意的,她在自己最黑暗的時候,認識了孟景林,相愛了,他帶她走出陰霾,走向真正的明媚,又親手將她推入深淵。

    她沒有提起孟景林,但是談及那麼久遠的過往,總是免不了會回憶起他,那個曾經在她的生命中佔據最重要的位置的人,那個在她的心上狠狠的戳了一刀,留下一道不可磨滅的傷疤的人。

    伍永看着前方,聲音有些傷感,“原來每個人都有故事。”

    “你呢,你也有故事嗎?你爲什麼喜歡男人,是被女人傷了嗎?”席雲渺問。

    伍永一笑,“我不敢告訴你,會被鄙視的。”

    席雲渺翻白眼,“還挺神祕,不說就算了。”

    早就到了晚飯的時間了,席雲渺直接提議了喫飯的餐廳,並表示楊靜伊已經過去等他們了。

    爲了避免未知的不必要的麻煩,她提前給楊靜伊發過消息了,既然知道伍永身上藏着祕密,而且接觸她很可能有着不可告人的祕密,她就不想再獨自跟他一起喫飯。

    他們到的時候,楊靜伊已經點過菜了,菜一道道上來,席雲渺提議喝點,理由是見到了後媽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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