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混亂之際,蘭殊拍開了燈,一邊在房間裏找像模像樣的防身武器,一邊蒼白地安慰着歲歲。

    歲歲驚恐未平地搖了搖頭。

    他的視線觀望着門下那條細縫,慌張道:“這樣做不行。”

    “怎麼了?”分給蘭殊的這間房此前被用作工具間,他從牆角拿來兩根鐵棍,塞了一根到歲歲手裏。

    “他是濟元人!!!”

    說時遲那時快,蘭殊正在腦中努力搜索有關濟元星的相關資料時,嘩啦的水聲已然從門縫傳了過來!

    兩個年歲相仿的少年以一種防禦的姿勢將鐵棍握在身前——

    在蘭殊無意識的咽口水和歲歲不自覺的顫抖中,嘩啦水流鑽門縫而入,在他們身前形成了一個高達兩米的漩渦,直襲兩人而來!!!

    “濟元人,他們是水做的啊——”

    歲歲的吼叫被水流聲打斷,漩渦很快就鎖定了目標,飛速朝歲歲撲去,將他捲進了浪流!

    窒息感驟然席捲了歲歲全身,他無力地甩開了手中的棍子,胡亂舞動着手!

    “……蘭殊!救……”如逆水泅徒般的呼喊細如蚊吟。

    實體攻擊對液體狀態下的濟元人根本造不成傷害,蘭殊咬牙揮舞了幾下鐵棍,沒有起任何效果,他暗罵了一句,朝水流撲過去,死死抓住歲歲的手,努力將他拽住!!!

    漩渦狀水流死死桎梏住了歲歲,原主這副皮囊在外貌上雖然和蘭殊沒什麼兩樣,但身體素質差得就不是一星半點——

    身處末世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力氣,蘭殊雖然瘦,但做慣了搬運物資、擡擔架這些事,毫不誇張地說,清瘦的身體裏蘊含着一股堪稱“怪力”的力氣。

    但原主這副皮囊嘛——

    那還真是由表及裏、從一而終的瘦弱。

    總有一天我要練出一身結實的肌肉——這樣想着,蘭殊咬牙堅持,額頭青筋暴起,拽住歲歲的手仍然死不鬆開。

    這位來自藍星的話癆小美人已經陷入了超過一分鐘的窒息,蘭殊感到他與自己相握的手明顯卸了力氣,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向漩渦中心仰去。

    “歲歲!!”蘭殊的後背已經滲出了汗,焦急地大喊,企圖喚醒身處漩渦中心、緊閉雙眼的歲歲的意識。

    “你醒過來!”他一字一頓,過分用力使得蘭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

    “砰砰——”

    就在這時,門口驟然傳來了兩聲槍響!

    濟元星的歹徒顯然沒想到這場暗殺會被鬧大,漩渦肉眼可見停頓了兩秒轉動。

    就趁着這個當頭——兩秒的極短時間內,蘭殊的大腦很快做出了反應。鬆開歲歲的手,他右腳在後一個發力,以衝刺的極強爆發力撲了過去!

    歲歲被順勢推出水渦,渾身溼透的兩人齊齊撲倒在了地面!

    藍星小美人翻過身體,難受地趴在地面嘔起來,蘭殊則迅速爬起來,撿起一根鐵棍,緊盯着愈發極速旋轉起來的漩渦。

    被蘭殊打亂計劃的歹徒明顯動怒了。

    水流聲愈演愈烈,砌成了刀片般極薄的一面水牆——或者說,用“水刃”來形容似乎更爲合適。

    惱羞成怒的水刃甚至直接忽略了歲歲,直直朝蘭殊劈頭蓋臉而來!!

    蘭殊拔腿逃跑的同時將手中的鐵棍扔了過去,只見鋒利的刃口削鐵如泥,幾乎不費任何力氣地將鐵棍一分爲二!

    他幾乎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身後的水刃真的追上了蘭殊,一定會讓他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殞命於此。

    這個初來不足一天的少年會如同蘭普城每個逝去的生命一樣,成爲不足爲奇的一粒塵埃。

    ——但是奇蹟發生了。

    “砰!!!”

    又是一聲槍響,阿塞爾打掉門鎖踹門而入,在蘭殊的背脊離那道水刃只有十公分不到的時候,這位曾經身爲特級間諜的青年擡手就是一槍!

    “彎腰!!!”

    那一槍真的可以稱得上是神蹟。

    ——子彈精確地瞄準了寬度僅一毫米不到的水刃,勢如破竹地劃開了一條長逾五米的裂痕,水刃沿着子彈的走向被劈開,與之交接的地方爆開一朵朵連續的細小水花!

    水刃崩潰瓦解,地面上,一灘水漬飛速向窗邊移動準備逃跑,蘭殊扭頭,眼尖地捕捉到了其內的一抹綠影。

    “濟元人的血是綠色的?”他驚詫問。

    阿塞爾應了一聲,幾步跟上前去,那灘水漬已經沿着酒館外壁順勢而下,在黑夜中漸漸消失了蹤影。

    阿塞爾眯着眼睛,朝它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眺望了很久。

    “咳咳——!!!”發揮自己的醫療特長,蘭殊走過去幫歲歲拍背按腹做着排水,兩個人都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從頭到腳都溼了個透。

    “哥哥……”因爲溺水,劫後餘生的歲歲整個人看起來都很虛弱,問阿塞爾:“那個濟元人……他是誰?”

    “我不知道。”

    過了很久,阿塞爾纔開口道:“你天天招惹那麼多獵人,事後又不負責,早提醒過你他們不是好惹的,什麼時候把你綁走了都不知道。”

    “……對不起。”歲歲弱弱地說。

    “搬去三樓住吧,”沒有深究他的道歉,阿塞爾打量了一眼蘭殊的房間,說,“這裏確實容易生事。”

    歲歲蒼白道:“好。”

    阿塞爾頷首,又道:“蘭殊,你也去。”

    “我嗎?”蘭殊短暫地驚訝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的房間已經被破壞成了這樣,便很快應聲道,“好。”

    “哥哥,”歲歲低着頭,撲扇不停的睫毛昭示着他的驚慌未定,啞着嗓子試探說,“我覺得他不是見色起意的獵人,他是衝着殺了我而來的。”

    喉頭滾了滾,阿塞爾低垂着眼眸安慰他,像在答非所問:“以後少跟那些人來往。”

    “你們早些休息,別想太多,也別自己嚇自己,比起外面而言,酒館已經很安全了。”

    望着阿塞爾離開的背影,歲歲有再多的話也都被堵在了喉嚨,低低地應着:“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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