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保和吊下眉梢,苦兮兮的說:“冤枉啊,我比竇娥還冤。我是聽我奶奶我媽她們這麼說,說得好像還有道理,怕你沒有主意才說給你聽的。”
“我要是看你笑話,就不跟你說這些了。”
盧菊蘭梗着脖子,不依不饒:“你就是看我笑話,我回去我爸說三說四,我二哥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如果不是我說是要上茅廁,今晚的電影都看不成了。”
這樣的官司秦果當然不會斷了,她,看了看身後馬路上斷斷續續過去的人,指着電影院的方向:“別的事先不說,咱先去看電影,遲了就要出錢買票。”
牽扯到錢的問題,鄧保和盧菊蘭齊刷刷的看向她,異口同聲:“有辦法不買票?現在可翻不了牆了。”
以前電影院沒修成的時候,舊址是一個院牆圍起來的場地,他們這些住在附近的小孩子,每到放電影的日子就早早的在牆根底下溜,看沒那幾個專門維持秩序的人過來,會搭成一個人梯,在電影剛剛開始的時候,悄悄翻過去。
正好落在大銀幕後面。
雖然被追趕了幾次,也都是有驚無險。
因爲大人一般是不跟熊孩子認真計較的
但是現在修成了宏偉壯觀的電影院,院牆也增加了一倍高,牆頭還設了防護的措施,拉了幾道鐵絲網,加上他們這幫調皮孩子都長大了,也沒人翻牆了。
秦果斜着眼睛看了兩人一眼:“翻什麼牆,咱都是有素質的人,那種違反公共道德的事絕對不能做。我們倆光明正大的走進去。”
有素質的人?可他們以前沒少翻牆。
盧菊蘭鄧保和對視一眼。
“怎麼光明正大走進去?”盧菊蘭好奇的湊了過來,兩人胳膊纏着胳膊往前走。
“當然是用兩條腿走進去,難不成你想爬進去?”
秦果神祕的笑,就是不說怎麼進去。
到了電影院大門口,買票的窗口前排了長長的一隊人,還有很多人在旁邊焦急的等着。
現在雖然已經有了電視,也只是在城市普及,像這樣的小地方,除了客來香食堂老闆家有一臺二十英寸彩色電視機,鄉政府有一臺,還有幾戶兩口子都有工作的雙職工,家裏有十四,十七十九英寸的黑白電視機。
別的人家都沒有。
主要原因除了貧窮,沒意識,還有一個原因,很多地方還沒通電。
電影就是大家主要的娛樂場地。
而且現在電影比以前多了很多,隔三差五就有新電影。
所以即便是現在最忙的麥收季節,電影院門口依然是人多爲患。
電影院的大門口,有一條差不多有七八米長的入場通道,好像車站的入站口似的,入口左右各有兩個人守着,很威風嚴謹的檢票,維持秩序。
“周芒野。”秦果一眼看見入口最裏面的周芒野。
周芒野淡淡的看了眼秦果,從裏面出來對檢票的小夥子說了句:“我帶的。”
秦果忙拉着盧菊蘭鄧保和三個人亦步亦趨的,不理會檢票員不滿意的目光,跟着從通道進去。
進了通道有一個院子,電影是在大禮堂裏放映,周芒野頭也沒回大踏步的往前走,進了大禮堂,去二樓放映室。
上樓前丟下一句:
“座位如果滿了的話,就站在過道里看。”
鄧保華,盧菊蘭看一眼周芒野的背影,又看一眼秦果,盧菊蘭很八卦的小聲問:“還說我沒見過世面呢?你是怎麼拉上關係的。”
鄧保和的頭也湊了過來:“誰呀?檢票的都給他面子。跟你很熟嗎?怎麼能帶我們三個人進來?他讓我們在過道里看電影,一會會不會被趕出去……”
又開啓了唐僧模式。
秦果重重的的掐了掐他的胳膊:“十萬個爲什麼啊,怎麼那麼多問題?不掏錢,有電影看還那麼多話。”
盧菊蘭看着電影院前半截的上座率,溜過去,坐在最後一排最角落的地方。
聰明。
秦果也溜過去,緊挨着她坐,鄧保和便坐在了她旁邊。
坐在前面的都是來的早,票買的早的人,大家都嘰嘰喳喳的,又吵又鬧的。
電影院的門有好幾扇,這時候是電影開演前的十分鐘,一波一波一個一個的人接踵而進。
先是前面幾排空着,
中間都坐上上了人,秦果心裏有點緊張,如果今天票賣光,他們三個無票進入的人真的就要站在過道里看電影。
站着看倒也沒什麼,還能保持身材呢,只要把電影看完就行,但前面出出進進上廁所買零食的人會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們。
眼神說不上是鄙視還是羨慕,但是絕對讓人不舒服。
盧菊蘭小聲說:“今兒這場電影看的人一定很多,李又傑主演的,遠來的和尚鬥尼姑,聽說打得很厲害!”
秦果眼睜睜的看着前面一排排的坐滿了人:“把一定取了,就是很多!所以我們先得做好站着看電影的準備!”
“保和,去給咱稱兩毛錢的瓜子,再買一毛錢的花生糖。”
秦果從口袋裏拿出三毛錢交給鄧保和。
三分鐘之後,鄧寶和手裏拿着用疊起的報紙子裝着的葵花籽進來了。
前面一排的座位上已經坐了人。
一個兩個三個,最後一排中間的座位上已經坐了三個人。
放電影的時間到了,整個禮堂瞬間一片漆黑,一束強烈的光從2樓的放映室穿了出來,照在了臺子上的銀幕上。
隨着激烈的音樂聲響起,熒幕上出現了製片廠的標誌,然後電影的名字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了出來。
旁邊的座位上都坐了人,就坐在鄧保和身邊,他一邊緊張的看着大銀幕,一邊注意的看着身邊。
秦果剛開始還注意着座位,後來就完全被電影裏緊張的情節所吸引了。
她從來沒想到,幾乎沒什麼特效的一招一式的打鬥,寫在臉上的愛恨情仇的劇情,也讓她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