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街上放眼看去,那些跟女人一樣留着長髮,穿着花襯衫,緊身褲高跟鞋,叼着煙的小青年們,一個個花裏胡哨橫行霸道的,見了女孩就吹口哨,見了靦腆老老實的人就嚇唬,一個個跟個小流氓似的。
還有那些不知檢點的女孩子們,描眉抹粉,一天到晚的在街上亂逛,晚上去舞廳跳舞。
很多女孩子都學壞了
可秦小梅竟然擔心她學壞了!
秦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是打算用自己的雙手淘第一桶金,自己賺錢,去看看現在這個年代到底外面是什麼樣子的,有什麼自給自足的機會。
她怎麼可能學壞呢!
雖然上一輩子成了書呆子,工作以後又累成了狗。
但是有一個道理還是清楚的,那就不管什麼年代,女人必須自尊自立自強自愛。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證:“放心吧大姐。我怎麼可能學壞呢!我長着一張這麼童潔無瑕的臉,自然要保持表裏如一了。我保證一切都合理合法,我本人遵紀守法!”
姐妹倆難得和顏悅色地說話,大門外王翠花哭天喊地的聲音也沒影響到她們。
忽然聽到大門外啪的一聲,李竹馬瘋了似地喊:“王翠花,還有完沒完啦!我都告訴你了,你要哭要喊去找我爸,我爸他下鄉了,晚上才能回來!”
“你在這裏哭喪似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李竹馬的聲音帶着聲嘶力竭,就好像狂風暴雨的天氣裏忽然響起了炸雷!
王翠花的聲音戛然而止。
停了一會兒又繼續哭喊起來:“李竹馬,你欺負我一個沒文化的農村婦女!”
李竹馬聲音比她大多了:“王翠花,信不信你再哭再喊,我打的你滿地找牙!”
“我爸怕你讓着你,我可不怕你!你沒生我頭,沒生我腳,你害得我爹不親孃不愛的,我還沒跟你算賬,你到跑來找我麻煩!”
“我光腳都不喊你穿鞋的,你害得我家裏呆不住,我躲這兒來,你追這兒來,你再逼我,咱兩個同歸於盡,我就用我這張小羊羔皮換你那張老羊羔皮,這不是你說的嗎?”
也許是李竹馬的聲音太具爆發力也許是李竹馬的聲音太過崩潰,王翠花不哭也不喊了。
秦果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蹦出來了!
李竹馬聲嘶力竭近乎瘋狂的喊叫,不就是以前的秦果麼?
以前每一次家裏有了矛盾,除了大哥以外,所有的人都逼她,刺激她,每一次都刺激到她近乎瘋狂。
她不知多少次喊破了喉嚨,多少次去學校紅腫着眼睛,多少次被秦勝利提着棍子趕出院子,又有多少次產生過同歸於盡甚至自我了斷的想法。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她能理解李竹馬的悲憤,無奈。
只是,不是誰都會一覺醒來擁有一個未來的靈魂,李竹馬還是個同以前的秦果一樣,準備參加高考還沒踏出社會的小青年,不能以成熟的態度去面對這一切。
秦果攏了攏頭髮,對秦小梅說:“我忘了問菊蘭一件事。”
兩人對峙着。
周圍看熱鬧的人有的已經走了,有的還在遠遠的觀望。
她走了過去,伸手拽起王翠花:“阿姨,地面曬得這麼熱,坐在上面跟坐烙炕似的,多難受。”
王翠花正騎虎難下呢,她也不傻,知道像李竹馬這樣大的小夥子,如果真的脾氣上來,打她兩下也是有可能的。
好女不喫眼前虧,所以她借坡下驢,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就要推開李竹馬進院子。
李竹馬死死的堵着門,
秦果眼珠一轉說:“要坐就坐對面柳樹下,涼快!”
原來不是幫她。
王翠花氣的轉身狠狠的瞪着秦果。
秦果也不看她,拽了拽李竹馬的胳膊:“我剛纔碰見盧老師,他說讓我們畢業班的同學去學校一趟,領准考證!”
李竹馬身子往後讓了讓,順手把大門拽上,套上鎖環,扣上鎖釦,掛上鎖子。
將大門鎖好了。
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王翠花幹瞪着眼睛看着李竹馬將鑰匙裝上,仰起頭,大踏步的走了。
秦果衝着她抱歉的一笑:“阿姨對不起,我們老師真的讓去領准考證,因爲放忙假了,得放10天,我們得先把准考證拿着。”
說完去追李竹馬了。
“呸,小狐狸精,不要臉!”王翠花衝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想了想。
半個月以後才高考,忙假十天,忙假期間學校也沒老師。
忙假完了去領准考證也跟得上,顯然秦果在撒謊。
她不願意在外等,別人家又都關着門。
王翠花甩着胳膊,又去秦果家了
李竹馬邁開大步走在前面,秦果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拐上公路,秦果小跑幾步追了上去,拽了拽李竹馬的後襟:“我說同學,你腿那麼長,步子那麼大,我能追上嗎?”
“要不你就跟我說句話,說你心理夠強大,不會走極端,我就不用追着你了。”
悶頭往前走的李竹馬被氣笑了,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身後氣喘吁吁,一張小臉像只粉紅桃子的秦果。
“切”了聲,說:“我是長大的,又不是被嚇大的!就王翠花那樣的,來10個我都不會走極端,我才二十歲,沒活夠呢。”
秦果白了他一眼:“我不是怕你去死,我是怕你學壞了,你才二十歲,心裏還不成熟,萬一想不通,遇上個壞人,被壞人勾引,變成長毛子怎麼辦?”
李竹馬更沒好氣,卻又好笑的看了秦果好半天才說:“你怎麼跟我媽一樣,淨瞎操心!我都這麼大了,難道好人壞人分不清嗎?難道別人就能把我帶壞嗎?我自己沒腦子嗎?”
秦果眼珠子轉了轉,哦,了聲:“原來你是有腦子的?有腦子馬上要高考了,你跟王翠花鬧什麼鬧啊?你有跟她鬧的這個勁兒,不如乖乖的陪在你媽身邊,自己好好學習也能讓你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