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果是知道的,前世的姥爺是腦血栓,剛開始,半個身子不靈便,還可以勉強走路,後來晚上起來上廁所摔了一跤就臥牀了。
盧菊蘭決定晚上留下來陪牀,反正現在盧貴生回來了,家裏的事可以交給他。
而且她已經給了盧貴生50塊錢,夠這兩天請麥客了。
秦果在醫院陪了一會兒,差不多八點的時候回家。
走出醫院大門,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街上也沒什麼人了。
她沿着街邊慢悠悠的往前走,想着跟盧菊蘭結拜的事,平白無故的忽然多了個不是姐妹勝似姐妹的,而且還有儀式成爲姐妹的人,心情就無比的激動。
想着再過一段時間高考完之後,她跟盧菊蘭兩個人站在明亮的月光下,指天爲誓,互送信物,從此成爲異性姐妹。
“滴滴……”身後響起了清脆的喇叭聲,秦果嚇得一個激靈,忙往道沿邊上挪挪。
“滴滴……”喇叭聲又清脆的響聲。
“真是有病!都走到道沿底下了,還打喇叭,還讓不讓人在街道走路了,街道上還有沒有人走的路了。”
秦果嘟囔着走上了道沿,走在了店鋪門前的窄窄的路上。
現在還沒有人行道這麼一說,街道的公路邊道沿上,是兩三米寬的土路,靠近道沿的地方,有樹坑零零散散的栽着柳樹槐樹之類的。
可是秦果都已經走到了道沿上的土路上,汽車還在打喇叭,滴滴滴滴滴滴的。
找茬呢?
不過也許是熟人打招呼。
秦果猛然轉身,果真看到周芒野開着輛吉普車,正在不停的打喇叭呢。
原來在跟她打招呼。
想到一身衣裳外加一雙涼鞋,秦果笑的燦爛無比的湊了上去。
“周芒野,你回來啦?東西都拿上了嗎?”
說話間一雙眼睛咕嚕嚕的,穿過窗戶在車廂裏轉了好幾圈。
周芒野說:“拿到了。你這是又去哪瘋了,這個時候還沒回家。”
秦果說:“你哪隻眼睛看見過我瘋了?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一向很淑女,很文靜的。”
周芒野,點着頭恍然大悟:
“哦,我第1次知道很淑女很文靜的人,會上樹,偷杏子,會翻牆。”
“我覺得你還應該知道,會上樹會翻牆會摘杏子的人,也有淑女的一面!”秦果索性將頭伸進玻璃窗內,吉普車鄉里仔細的搜尋一遍,伸手說:“說好的衣服鞋子呢,可不能耍賴。”
周芒野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過,再說一遍,拿了我的衣服鞋子,就要配合我把戲演完。”
“我爸媽臨走的時候留下話,說是等你高考完,要來你家把事說清楚,到時候你可不要錯翻臉不認賬!”
秦果想了想說:“那要看你給我的衣服和鞋子,值不值得我再次配合你!”
“我可是在拿我的名譽在配合你!”
“話說,你看起來也是狂拽酷炫吊炸天的人,難不成也用這樣的方法騙你爸媽?”
周芒野說:“因爲我不喜歡我媽認定的女朋友,也不想別人誤會。”
“你可不要想入非非哦!”
想入非非?
我有想入非非嗎?從什麼地方看得出我想入非非呢?
秦果正要質問,身邊一空,吉普車嗖的一下向前沖走了。
轉眼又是滴滴滴幾聲喇叭,拐進了鄉政府的大門!
秦果回過神來,衝着鄉政府的大門說:“你纔想入非非呢,你們全家都想入非非呢!真是莫名其妙加不可理喻,你以爲你是人民幣呀,誰都對你想入非非!”
“那就算你是人民幣,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呢!”
話說衣服呢鞋子呢,怎麼車廂裏沒有?
不會是被耍了吧?嘴裏唸叨着就到了鄉政府大門口,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眼。
周芒野大踏步地從院子裏走了出來,手裏提着一個布袋子,似乎還很精緻。
便停下來,等他岀來。
周芒野出了大門,二話不說將手裏的袋子遞了過來。
秦果接過挑眉:“一身衣服,一雙涼鞋?”
周芒野視而不語,表情嚴肅的一絲不苟,且只盯着很精美的布袋。
果然沒敷衍!
秦果爲剛纔的懷疑內疚一秒鐘,隨後提起袋子看了看。
現在塑料袋還不盛行,從店裏買的服裝,一般都是用紙包起來了,品牌的,纔會帶廠家自己做的布袋,這種布袋平時可以當手提袋用的。
而且涼鞋也是紙盒子裝起來的,不是一般商店的鞋帽區成批的那種涼鞋,只給個麻紙包起來,很多也就是把兩隻鞋子用繩子一綁。
秦果很清楚的看到了,布袋子上那幾個醒目的字樣:上洋服裝廠。
虛榮心加倍。
周芒野不但駟馬難追,還出手豪橫。
因爲上洋服裝廠是一直延續到幾十年以後的大型服裝企業,只不過現在還是國有企業,以後慢慢轉成了私有股份制。
一個服裝企業,能經過幾十年的發展成爲國際品牌,肯定對品質有嚴格的要求。
她很滿意地提着布袋,說了聲:“多謝資助!就當我是提前預支的,以後我會想辦法還你的。”
“這套衣服加鞋子,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有100塊錢左右。”
在當地,一身衣服加鞋子,夏天的衣服加涼鞋,如果自己扯布做的話,布料好找個好裁縫,一身衣服也就是10塊錢左右,涼鞋的話,有五六塊的,還有兩三塊的。
但是這種品牌衣服,算下來大概就得這麼個價。
前世大學時期,老師曾給她們佈置了個作業,就是將建國以來,服裝價格的變化,查出來做成表格,算出服裝價格的浮動。
她當時做的就是大洋服裝廠的,服裝樣式的變化以及價格,因爲大洋服裝廠是少有的,存在了幾十年以上的服裝企業。
周芒野有點驚訝,上下打量了秦果幾眼。
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