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芒野那雙不怒而威的丹鳳眼,直直的看着他,冷冷地說:“你一個正常人,這麼欺負一個殘疾人,是不是有點過了!”
盧敬堯不認識周芒野,但是看着眼前英氣逼人貴氣逼人的小夥子,剛纔囂張的氣焰瞬間減了一大半。
他陪着笑臉說:“同志,我可沒欺負殘疾人!是那個矮巴子他血口噴人,說我佔了他的地。”
“我可是堅決按照當年分的地界,種的麥子。”
周芒野說:“雖然我不知道地是怎麼分的,但是,你們既然說有地界,我幫你們看看地界到底在哪裏。”
矮巴子忙找當年的地界,那一道地界是沒種糧,還堆個田埂邊的,底下還有些瓦片之類的,這是最原始的地界線。
盧敬堯的臉不自然起來,不過他馬上,陪着笑臉對周芒野說:“同志啊,這地都種了好幾年了,倒茬都倒了好幾次了,地界到底在哪誰能說的清楚。”
矮巴子見有人給他做主,這個人全身閃爍着金色的光芒,頓時來了精神。
他不顧自己的鼻子被踹破,用拳頭狠狠的擦了兩把,鼻子血抹了整整一臉。
他很靈巧的將低低的麥茬分開,找着一段地界,指着地界的痕跡,又用手刨開地界,露出裏面的瓦茬。
指着瓦茬,激動地衝着盧敬堯說:“這不就是地界麼?你數數看,就佔了我五行了,我讓你還我一行,是不是已經夠可以了。”
然後轉臉看着周芒野說:“同志,你可得給我做主。我在盧村,一沒親二沒故,還帶個殘疾孩子!村裏給我分了四畝地,那一畝半不是熟地,只能種點玉米養着,只有這兩畝半地,才能打點兒糧食,可是我跟孫子一年的口糧啊!”
“他都佔了我5行麥子了,5行麥子,都能收小一百斤了,如果不給個說法的話,他每年都這麼侵佔,我的這兩畝半麥子,還不用不了幾年被他侵佔完了嗎?”
周芒果看着差不多隻到他大腿部的矮巴子,他的臉就像蒼老版剛出生的孩子,皺皺巴巴的,兩隻眼睛距離很大,幾乎沒有下巴,頭頂都禿了,腿很短胳膊很短屁股卻很大。
總之長得很畸形!
但是一雙眼睛雖然距離很寬,卻是閃爍着光芒。
反觀盧敬堯個子不高不矮,長得不胖不瘦,留着標準的農村會計頭,雖然臉上帶着歲月的風霜,也能看出來年輕時候長得一定很不錯。
他身後站着的兩個女婿,都是高個子壯實的小夥子。
這麼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殘疾的人,看着都丟人。
周芒野的眼神非常好,早都看到了那條直直的一直通向地頭的地界。
他當下冷冷的對盧敬堯,直接亮出身份:“我是鄉政府新來的幹事,這兩天鄉長讓我到各處走走看看,看看麥收情況。”
“既然我到鄉上當了幹事,遇到了你們這個矛盾,我就當場給你們解決了吧!”
“你不知道這樣做是很不地道的嗎!今天我做主你把這五道麥子還給人家!另外,你把他打傷了,出一塊錢的藥費,另外他傷了自己收不了麥子,就算能收,收麥的速度也慢了,你再出十塊錢他僱個人幫他收了。”
周芒野從小家境優越,稍微大點就當兵去,上軍校,對錢沒什麼概念。
不過就是跟着郭鄉長下了幾天鄉,知道了一點點錢的價值。
盧敬堯先是聽到周芒野自己介紹,是鄉政府的幹事,馬上露出低賤之色,接着又聽說讓他歸還五行麥子,出一塊錢的醫藥費,10塊錢的麥客費,又變了臉。
麥子他已經佔爲己有了怎麼會還回去,只不過是踢了矮巴子幾腳,出什麼醫藥費,還有矮巴子,他收自家的麥子,憑什麼讓他盧敬堯給出錢。
他馬上瞪起雙眼,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同志,就算你是鄉政府的幹事,我們這屬於鄰里糾紛,也不歸你管呀!再說了,矮巴子都說了我只還他一行麥子就行,你還要我還5行!”
“還讓我出醫療費!我出什麼醫療費呀,是他抱着我的腿不放我才踢他的,還有啊,他割他們家的麥子憑什麼讓我出錢!”
兩個女婿也圍上來說:“對,憑什麼讓我們出錢!”
“你說你是鄉政府的幹事,就是鄉政府的幹事啊!”
“就算你是鄉政府的幹事,不管大事,管我們這割麥子的事幹什麼?我們村長都管不上我們。”
“我說你一定是假冒的吧!”
“他在幫那邊誰家收麥子,一定是誰家的親戚,在這裏充大頭來了!”
盧菊蘭因爲不想跟盧敬堯家有什麼關係,所以在自家地裏沒過來。
秦果一直站在這裏看着,這時候想過來幫忙解釋一下。
還沒等她開口,就看見盧敬堯帶着兩個女婿,圍在周芒野身邊。
一個兩個三個目露兇光氣勢洶洶,怎麼,還要打人啊!
不會這麼囂張吧!
她帶着一股勁兒站在周芒野身後,握緊拳頭,瞪大眼睛,準備用實際行動支持周芒野,
快意恩仇,肆意江湖,是她上輩子曾經的夢想,可惜那種正義感俠義心腸,牢牢的被父母扼殺在搖籃裏,以至於長大後,就變成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即便是事關到自己,也能躲就躲,能逃就逃,逃不了,躲不了的默不作聲,格局大點說是忍辱負重,格局放小點就是膽小怕事。
說白了就是與事是無爭。
今生的秦果,就是個窩裏橫,在外面被別人欺負死都不敢反抗,在家裏就胡攪蠻纏,脆弱敏感。
現在兩者中和,她當然要活出自我了,如果面對這樣欺強凌弱的行爲都不加以制止和抗爭,就對不起這具健康年輕的身體,對不起前世三十幾年的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