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芒野伸手抓住盧黑子的衣服,將他拉近自己,忍着難聞的酒氣,厲聲問:“盧黑子,說,你是不是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所以這麼喝酒?”
“沒沒……別瞎說,我可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我這人從來不做傷天害理的事……。”盧黑子,硬着舌根說完這些,臉上呈現出恐懼之色,搖搖晃晃的想要離開,可是怎麼也掙不脫。
只好揮舞着兩手,斷斷續續的說:“你,你不就是不想讓我把那件事情說出去嗎,我已經跟你保證了幾千次幾萬次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然後兩隻手抓着周芒野的胳膊,試圖將他撕扯着自己衣領的手掰開。
周芒野便順着他的話:“你說不會說出去,可我怎麼信你!”
盧黑子搖晃着身子,翻着白眼,眼神迷迷離離的,說:“我,我說不會說出去,就不會說出去,咱兩個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螞蚱……螞蚱……”
盧黑子的眼睛幾乎眯實了,身子也軟軟的向一邊倒去。
真醉了!
周芒野使勁的拽着他的衣領,想讓他保持站立的姿勢,可是怎麼用力他都像一灘泥一樣拽直了,這邊那邊軟軟的倒下去。
周芒野,便將他往路邊拖了拖,任他倒在地上。
蹲在他頭前,伸手在他臉上啪啪啪,打了幾下問:“盧黑子,你是不是跟別人說了我們的事了?”
盧黑子翻了個身,嘴裏嘟囔着:“螞蚱……我……”
便打起了呼嚕,任周芒野怎麼折騰,再也不醒來了。
周芒野沒辦法,只好起身。
正想着要不要去村裏找人,將他送回去,看到月光下有一個人從地頭的路上拐了上來。
等走近了,纔看清楚來人是個女人,再走近點認出是菊蘭媽花蝶兒。
他轉身大踏步的回去了。
花蝶兒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她這樣不顧廉恥厚着臉皮,又回來了,一定還是爲了盧菊蘭。
周芒野往前走了幾步,拐進鄉政府大門側面,探出頭去看,果然菊蘭媽走到醉酒的盧黑子身邊,似乎並沒有過多的判斷,便低下頭又是拍臉又是搖晃。
可惜爛醉如泥的人比死豬還沉,不管她怎麼樣搖怎樣喚,也不能將盧黑子喚醒。
只見她直起身子,長長的出了口氣,擼起袖子,重新彎下腰蹲在地上,雙手在盧黑子的身上摸索了好半天,掏出了幾張紙幣,飛快的捲起來塞進自己口袋。
這女人不得了,竟然趁火打劫!
周芒野本來想出去制止,可想到那兩人的特殊關係,最終也沒出去,就站在牆側看着。
只見花蝶兒將錢藏好之後,站起來又繞着盧黑子轉了一圈,彎腰,兩隻手掏在盧黑子的胳肢窩裏,將他的身子轉了個方向,往公路邊不寬的土路邊上拽去。
拽到土路上,起身,又拽着羅黑子的兩條腿,沿着土路往前走。
不得不說這女人既有想法又有力氣。
她將盧黑子從公路往邊上土路,拽的時候是拽着他的兩條胳膊,還將頭抱起來,手從後背塞進胳肢窩拽的,這樣就避免他的頭和公路上的石子沙子接觸。
周芒野,一直看着花蝶兒將盧黑子拽着雙腿走了很長一段路,又如法炮製的磨過公路,下了公路邊的土坡,向盧村大場院走去。
周芒野搖了搖頭,這才向衛生院走去了。
第2天早上,周芒野睜開眼睛,盧敬儒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醒了,他正斜靠在病牀上,拿着周芒野的那本小說月報,看的津津有味的。
周芒野看時間還不到7點。
下牀說:“我今天要上班,先走了,你家盧菊蘭在6號病房。”
盧敬儒說:“這本小說月報借我看一下。”
周芒野說:“你看吧。”
周芒野去上班了,盧敬儒頭也沒擡的繼續看書,他喜歡書,也一直在看書,但是那些書都是老的掉牙的評書,演義,三言兩拍聊齋志異之類的。
今天早上無意中拿過周芒野,牀頭的小說月報,隨手翻了翻就看到了連載的,雪山飛狐!
他沒想到竟然有這種類型的書,有俠義有故事有情節有人物,看的他津津樂道的。
因爲生病因爲前妻所產生的煩惱,全部都沒了。
他一時忘了花蝶兒要帶走寶貝女兒盧菊蘭,二兒子帶了幾個不三不四的人來家裏,大兒子永遠像全世界都欠他的樣子。
忘了自己的病。
直到衛生院上班了,大夫護士來查房。
秦果盧菊蘭也是大夫護士查房的時候才醒來,秦果昨天跑了一天是真累了,晚上又時常操心受傷女子的情況,天快亮的時候才睡着的。
盧菊蘭昨天差點都被累成了狗。她又要來醫院送飯,又要給地裏幹活的人送飯,還要乾點零碎的家務,
還把前天晚上因爲暴雨,用油布遮着的麥子下溼的部分,攤開來放在場院裏曬。
所以頭挨枕頭說了幾句話,一覺睡到大天亮。
畢竟年輕,睡了一夜飽覺,盧菊蘭精神煥發,她急着去3號病牀看着給盧敬儒掛針,然後趕回去給地裏幹活的人做飯。
今天還是收麥子。
吳大頭三人還在幫忙。
她要做七個大人的飯。
她都沒看病牀上的女子醒了沒有,急匆匆的走了。
秦果就不着急回去了,也不想回去,她不知道多大夫昨昨晚上有沒有去跟秦勝利說明情況,但是秦勝利8:00要上班的,現在應該還沒走,她不想回去又被說一頓,還要面對秦小蘭。
她看一眼不知道是還沒醒來,還是醒來又睡着的受傷的女子,下了起牀去水房那邊,隨便漱了漱口,洗了把臉。
順手將頭髮用手攏了攏。
剛走進醫院大廳,多大夫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他昨天晚上值班,第一次脫崗了。
秦果晚上因爲病號女子一直沒醒過來,找了幾次大夫,都沒見人。
想着也許是多鋼又出事了,也沒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