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芒野說：“你姐夫的四叔很厲害嗎！公安局的人會善惡不分，是非不分嗎？”
鄧保和說：“聽說他四叔是個什麼科長，反正我姐夫總是把他四叔掛在嘴上。”
秦果抽了抽嘴角：“你姐夫這分明是坑他四叔呢！他藉着他四叔的身份，橫行鄉里，會讓他四叔很難做的。”
“說不定他四叔根本就不知道這麼檔子事呢，是他藉着人家的名聲。”
周芒野說：“也有可能！”
鄧保和說：“不是這樣的，他四叔真的會給他撐腰，會給他把事擺平的，上次他把我姐給打了，我爸把我大哥二哥喊回來，帶着我們兄弟三個來討說法，我姐夫就去把他四叔給請來了。”
“他四叔當時給我們噼裏啪啦說了一串政策，還說如果我們繼續鬧事的話，就是聚衆鬥毆，私闖民宅，說我姐夫跟我姐屬於家庭矛盾，我們要是鬧起事來，那可是犯法了。”
“反正他四叔嘴頭子很能說，說來說去我們父子三個也說不過他一個人，最後，由他四叔代替我姐夫家人，給我爸說了幾句好話，我們就回來了。”
“本來那次我爸讓我姐跟我姐夫離婚的，可是我姐夫的四叔說，離婚很麻煩的，要村上證明鄉里證明什麼的，還要經過幾次法院調解，還說什麼兩口子都是牀頭打架牀尾和，牙和舌頭那麼好都會咬，說來說去我姐也沒離成婚。”
“後來我姐夫再打我姐，就不讓她回孃家了。”
“我姐不回孃家，我們也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我爸我媽也不願意到他家來。”
周芒野聽完氣的罵了句：“公安隊伍裏怎麼出現了這麼個敗類！你說說你姐夫的四叔叫什麼名字？”
鄧保和說：“荔詠山，以前叫荔永山，也是當過兵的。”
秦果奇怪的說：“當過兵的人一般不會這麼沒原則呀！他難道不知道他是在助紂爲虐嗎？”
周芒野說：“咱們先把人送去醫院治療，然後你們在醫院守着，我去公安局轉轉，我看看這個荔詠山是個什麼樣的人！”
公安戰線的人不應該是執法嚴明，鐵面無私的麼。
車子很快到了縣醫院，大夫看到鄧保暖身上的傷都嚇了一跳，雖然都是外傷，那也傷的實在太厲害了。
大夫馬上給安排了病牀住了下來。
因爲鄧保和身上只有兩塊錢，周芒野便替他交了住院費。
辦好了手續。
周芒野問秦果：“我要去公安局一趟，你是跟我去還是留在醫院。”
秦果馬上站起來說：“當然是跟你去公安局！”
她也想見一見荔詠山。
她不相信，一個在公安局工作的人，能沒有原則到這種程度。
兩人出了縣醫院，就到了街道上。
80年代的縣城，街道還是沙石鋪成的路，街道不寬，只能容下兩輛吉普車相對開過，還得稍微錯一下，街道兩邊店鋪林立，一家挨着一家去，差不多全都是國營商店飯店，百貨商店，農具店，農機種子供銷社。
街邊有擺攤設點的，管理比較亂，似乎哪裏方便，有地方就可以擺在哪裏。
在一些商店門口，還有小商小販，就在道沿上面的平地上鋪一塊油布，上面擺着自己做的鞋子，鞋墊，襪子，以及一些零碎的手工藝品，甚至還有女孩子扎頭髮的毛線緞帶什麼的。
黑羊縣是個四四方方的縣城，四面環山，走過縣醫院所處的這條街道，轉向另一邊，又到了縣政府所在的街上。
縣政府門前的這條街道比較寬闊一些，是一條柏油路，現在路只鋪了一半，鋪路的機子，就擺在路中間，旁邊有工人在燒瀝青。
周芒野說：“這條路鋪的還挺快，前段時間我來縣武裝部報到的時候，聽說政府路這塊要鋪柏油路，現在已經開始鋪了。”
秦果看着已經鋪了一截的柏油路，確實又平又整，襯托的縣政府的大門都莊嚴肅穆了很多。
說：“還是鋪成柏油路看起來寬敞大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咱們鄉的路才能鋪成柏油路，那樣的話就不怕下雨了。”
雲都鄉只有一條公路，用沙石鋪成的，不下雨還好，下了雨就會成泥濘，雨還會沖走沙石。
每次下過大雨或者暴雨之後，都得組織人重新鋪上砂石。
周芒野說：“這種事情應該提上政府規劃報告，我纔來鄉上工作幾天，等找到機會，打聽一下有沒有這樣的規劃。”
秦果說：“修路養路這種事情應該是公路段的工作，鄉政府應該只負責申報還是申請吧。”
周芒野說：“這個我還不太清楚，我纔來一個多禮拜，具體的工作都沒分派下來，暫時跟着郭鄉長跑個腿打個雜，郭鄉長這段時間不是回家割麥子就是辦喪事。”
秦果說：“聽說，只是聽說啊，說是鄉政府準備在街道上蓋幾十間門面，就是在那些閒暇的地方，比如電影院文化館前面的那些空地。這些門面有的出售，有的出租。”
“你幫我打聽打聽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出售的話我肯定沒錢，那就只能租了，你幫我走個後門，留一間位置最好的。”
要門面房？那是要做生意了？
周芒野雖然沒有職業歧視，打心裏還是覺得做生意，做點小買賣不是正當職業。
走過縣委大門，轉過另一條街道，再往前走幾十米就是公安局，檢察院，法院。
周芒野停下腳步轉臉看着秦果：“就算你考不上大學，也能參加招工考試吧，要什麼門面房呢？做生意也不是個正當職業。”
“錯！周芒野，我倒覺得現在做生意下海是最佳選擇！”秦果非常堅決果斷的說：“現在改革開放經濟搞活，要的就是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帶動大家走向小康之路，怎麼樣才能先富起來呢？那就是帶動經濟，怎麼樣才能帶動經濟呢？那就是做生意，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