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土地爺傳說是城隍爺的下屬,專管死去生靈的戶籍。
吳屠夫的爺爺和爸爸都認爲,作爲屠夫這一行,殺氣太重,所以他們每到初一十五都帶上貢品,焚香燒表,求土地爺保佑他們,消除他們的罪孽。
吳屠夫從小到大就經常來這土地廟,對廟裏的情況很熟,同以前那看廟的也很熟。
現在他聽着外面還在不時傳來的女聲淒厲的叫聲,高高的窗戶上晃動的影子,越看窗戶的那兩個影子,越像傳說中的黑白無常,因爲他覺得那個影子的頭上似乎都戴着高高的帽子。
他從小往廟裏跑,農村中流傳的妖魔鬼怪的故事也多,所以他很快就聯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些缺德的事兒。
也就跟着盧黑子衝着窗戶不停的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土地爺饒命,神仙爺爺饒命……”
一連說了好幾遍,就聽到外面傳來悠悠的聲音:“吳屠夫,你本來是個殺豬的,殺豬已經是屠害生靈,可你竟然敢害人,現在有人在城隍爺面前告了你的狀,城隍爺特意讓土地爺抓你過來,現在你就把你的罪行好好交代一下……”
“如有一點交代不清,下油鍋下火海,18層地獄讓你受個夠……”
隨着這幽幽的聲音落下,旁邊有兩個陰森森的聲音跟着咐合:“18層地獄讓你受個夠……上刀山下火海……”
緊接着一陣風吹來,陰氣森森。
盧黑子此時就已經全部醒了,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一邊磕頭一邊說:“神仙爺爺,神仙爺爺,吳屠夫他他真的殺過人,醫院多大夫家的女兒多靜,就是他殺的。他還挖了人家小姑娘的眼睛,將小姑娘扔進柳塘看着她淹死……”
“我,我就是看見了他殺人的過程,所以所以,……他才一直請我白喫白喝……”
“神仙爺爺饒命,神仙爺爺饒命!”盧黑子頭磕得都流了血。
吳屠夫膽戰心驚,渾身抖得跟個傻子似的,他現在的腦子全是上刀山下火海的畫面。
就聽到窗子外面那個幽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吳屠夫,現在多靜把你告到了城隍爺面前,本神今天把你拘了來,你要好好交代……如若不然現在就把你扔下油鍋……”
聲音彷彿來自地獄,一句話就像一把刀。
吳屠夫心裏的防線徹底崩潰了,磕頭如搗蒜,的將他殘害多靜的過程說了一遍。
6年前,吳屠夫20多歲,因爲父親是縣肉聯廠的屠宰工,他早早就被招進肉聯廠當了工人,後來因爲殺豬手藝好,又因爲他是家裏的獨子,母親又常年生病,爲了照顧他,將他分到了當塬鄉供銷社的肉脯。
他家祖祖輩輩有殺豬的手藝,解放前他的爺爺父親就走街串巷,給人家殺豬,解放後,又把他的父親安排到了肉聯廠。
所以他家的情況非常好,卻是他從小到大長了一個豬樣子,大家都說他們因爲祖祖輩輩是屠夫,造孽太重,所以到了他這一代,只有他一個兒子不說還長成了一個豬樣子。
他20多歲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眼看着跟他年齡差不多的人都一個個的結了婚,他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以他這樣的性格和長相,自己談對象是不現實的,家裏人單位上的熱心人,給他介紹了好多姑娘。
有有工作的也有農村姑娘,可不管是城裏姑娘還是農村姑娘,只要見他一面就沒了下文。
甚至好幾個長得又醜家裏又窮的農村姑娘,都看不上他。
後來竟然還有人給他介紹了帶着孩子的寡婦,更氣人的是在那個連飯都喫不飽的年代,就算帶着孩子餓着肚子的寡婦也不跟他。
他心裏憋着一股氣。
那時候盧黑子,在盧村生產隊跑腿,生產隊有什麼事的時候都讓他去買肉,因爲屠宰場在蘭塬鄉,雲都鄉沒集的時候就需要去當塬鄉買肉,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
那時候盧孩子也三十大幾了,因爲談過一次戀愛失敗了,也因爲家裏窮,三十大幾了,還打着光棍。
兩人同病相憐,一來二去熟了,就坐在一起喝酒。
6年前的一天,雲都鄉有集,負責給雲都鄉供銷社肉鋪送肉的,臨時有事,吳屠夫自告奮勇的來送肉,也想趁機跟盧黑子喝上一場酒。
所以他把肉送來肉鋪之後,就跟盧黑子約定下午喝一場酒。
那一年土地剛剛承包,盧黑子剛剛承包了村裏的磨房。
他幫着盧黑子整理磨房,到了下午,盧黑子爲了慶祝第磨房開業,買了瓶酒,一斤豬頭肉。
兩人就在磨房的地上喝了起來,一直喝到了晚上。
兩個人一瓶灑,每個人喝了半斤,就是縣裏酒廠自己釀的56度酒,很上頭。
喝了酒兩人便出去,在街上瞎轉悠,轉着轉着就到了柳塘。
一眼就看見瘦弱的多靜一個人坐在柳塘邊,抹眼淚呢。
盧黑子就在街道邊住着,認識多靜,便上前詢問。
多靜那時候也經常跟盧村的孩子們一起玩,認識盧黑子,也不提防,哭着說父母偏心,被父母打了一頓,跑出來了。
盧黑子就罵多大夫夫妻兩個,不該對女兒下這麼重的手。
多靜就一個勁兒的哭,盧黑子喝酒的時候也喝了不少的水,他想撒尿,便起身搖搖晃晃的去前面的柳樹後面小解。
撒完尿忽然聽見多靜一聲慘叫,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很悽慘,他急忙反了回來,就看見吳屠夫在欺負多靜。
吳屠夫20多歲了,又是殺豬的,天天捆豬綁豬,力氣非常大,多靜只是個14歲的小姑娘,長得又瘦又小,加上又沒防備,哪裏有一點點的反抗能力。
已經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