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了,他來了興致,給秦果講起了當年跨過江,在異國保家衛國的英雄事蹟。
他不善言談,也沒有語言組織能力,說起鄰國的風俗和民俗,頗爲感慨:“他們國家住的房子,是很小很小的平房,房頂沒有瓦,睡的地方就好像我們老家的土炕。他們那邊女的多男的少,因爲戰爭男子傷亡很大。”
“聽說戰爭結束後,他們領導想把我們志願軍有一部分人留下來,後來也不知道留沒留。”
“我身上現在還有兩處槍傷,那是戰鬥打的最激烈的一次留下的,我那時候年紀小是通訊員。被敵人困在了村子裏,滿天的飛機轟炸。”
“我就躲在炕洞裏……”
秦勝利難得的回憶起當年的戰爭場面。
秦果很耐心的聽,她將秦勝利最喜歡喫的辣條面,撈在了昨天下午剩的大盤雞裏,將拌好的黃瓜端了出來。
父女倆喫的正香,馬路上響起了熟悉的喇叭聲……叭叭叭。
約定好的三聲。
周芒野回來了!
秦果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大門,就看見郭鄉長提着一個籃子從坡上走了下來,看見秦果笑呵呵的:“給小周做飯了嗎?小周估計餓壞了。我們下午走訪了幾戶村民,小周飯都沒顧得上喫。”
郭鄉長說話含蓄,其實是村長給他們派了飯,可是那家人下午下地幹活了,忙完地裏的活,回到家有點遲,急匆匆做了點疙瘩面。
女主人不太講究衛生,喫飯的碗都沒洗乾淨,做飯的時候手也沒洗,正好被周芒野站在院子裏給看見了。
他對喫的不怎麼講究,但是比較講究衛生,尤其是看見女主人回到家裏又去上茅廁,又去抱柴禾的,還不洗手,心裏就很膈應。
而且女主人做飯的手藝還不太好,做的疙瘩面,大的大小的小大的,大的還沒熟,小的已經成了模糊。
周芒野還比較有禮貌,也沒說不喫飯的話,只說他還有事要去村裏找個人。
郭鄉長並不知道他看到了女主人沒洗手,以爲城裏來的人,喫不慣疙瘩面,看破沒說破,自己吃了半碗,生的生熟的熟還沒什麼味道。
郭鄉長沒喫飽飯,覺得周芒野更餓了。
秦果忙說:“做了的做了的,郭叔你也沒喫吧,乾脆到我家來喫。我做的辣條面,昨天晚上大盤雞還有半盆呢、大盤雞拌麪好喫極了。”
農村土生土養的雞就是肥大,昨天一隻大肥母雞,配了4個大土豆,整整做了一大盤兒。
剛剛秦果父女喫過,還剩了一小盆,放在涼水裏。
郭校長真沒喫飽。
那碗疙瘩面實在是難以下嚥,飯的形狀不好,半生不熟的,裏面菜也不太熟,沒有任何調料,除了鹽,沒有任何味道。
主人家給他端了一大碗,可他只吃了一小半。
他是過過苦日子的,從來不浪費糧食,也沒有剩過飯,但是今天他剩下了。
大竈上的飯就是那老三樣,饅頭面條,偶爾喫頓大米飯,到村民家裏去,最好的就是手擀麪,但是現在農村的生活條件還不高,很多人家喫飯只放點鹽,醋都不多,偶爾有幾戶條件好的人家會弄點辣椒油。
他雖然不講究,但是有點饞。
他聽農行的陳行長跟他說起過,說老秦家的這個小女兒做飯的手藝還不錯。
肚子沒喫飽,這個時候大竈,都關門了。
他忙說:“行,我聽陳行長說你手藝不錯,叔嚐嚐你的手藝。我把這幾隻桃子放下就過來了。”
今天去幾個村子裏走訪調查,看看誰家有能力適合幫扶,有村民給了他幾個桃子。
秦果答應着跟周芒野揮了揮手,周芒野笑了笑,開着車回鄉政府了。
秦果急匆匆的回家,又往已經醒好的面裏面加了點面,加了點水和好。
對坐在小飯桌前,搖着蒲扇對着象棋,一個人對對弈的秦勝利說:“郭鄉長跟周芒野回來了,說要過來喫飯,一會兒喫完飯你跟郭叔兩個好好下兩盤。”
秦勝利聽說一會兒有人陪他下棋,馬上點頭:“好好,你郭叔好些天沒來咱家了。他跟我一樣都沒娶到好老婆。我今兒聽小林場的人說,他老婆現在天天在家裏又吵又鬧,女兒是又哭又鬧。真沒想到,老了老了,眼看馬上就要退休了,跟老婆鬧成這個樣子,以後回家怎麼過日子。”
秦果說:“那就看他怎麼做了。他如果當機立斷選擇一個人的話,也許就長痛不如短痛,但是他如果是靠着這邊吊着那邊,左搖右擺的拿不定主意,那日子還真的不好過。”
周芒野把車子停在鄉政府院子裏,回宿舍桌子下提了一瓶酒就去秦果家喫飯了。
秦果弄了個蒜拌黃瓜,蒜泥豆角,蒜泥茄子,擺在小飯桌上。
周芒野便把帶來的酒打開,瞬間酒香四溢。
好香啊,秦果湊上前去拿過酒瓶子看,竟然是舉世聞名的國宴用酒。
她雖然不知道這瓶酒現在的價格,但估計秦勝利一個月的工資絕對買不下。
秦果馬上就拿了酒杯子出來。
郭鄉長秦勝利雖然沒喝過這麼好的酒,如此如雷貫耳的國酒,自然是知道的。
三人也不着急吃麪,先碰起了杯。
秦果等面醒的差不多了,將昨天下午剩的大盤雞熱了熱,分成兩半。
麪條下出來撈在兩個大碗裏。
周芒野郭鄉長喫完了飯,你一杯我一杯的將那瓶酒幹完。
郭鄉長是有故事的人,秦勝利也活了大半輩子,都是飽經世事,兩個人都有同樣的遭遇。
喝了點酒,打開話匣子,各自訴說起了自己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