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還在發愁怎麼到省醫院,怎麼找到尚大夫,怎麼能把我兒子順順當當的安排到住院。”
“我跟親戚朋友都借遍了,把家裏的糧食都賣完了,才溱了300塊錢,還不知道住院得花多少錢。今天如果住不到醫院的話就要旅館。”
女人說的很苦澀。
身邊的孩子拄着一根樹枝做的柺杖,一條腿吊在半空,看起來很痛苦,不一會兒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秦果忙從挎包裏拿出蛋糕,汽水遞給孩子。
“餓了吧,喫點東西。”
希望喫的喝的能分散孩子的注意力,減輕疼痛。
周芒野看孩子那麼痛苦,車站離醫院還得坐差不多半個小時的公交車,孩子這樣的狀態能不能擠上車都說不準。
他把手裏的東西拿進候車室,安排孩子坐在候車室的椅子上,說:“你們幾個坐這兒等着,我去醫院找尚大夫。如果可以的話,請醫院的救護車來拉你們”
說完大踏步的向外面走去,秦果追了出去,問他身上有沒有坐公交車的零錢。
沒有,她從小挎包裏拿出幾張1塊5毛2毛1毛的遞給他。
周芒野將零錢塞進口袋,繼續大踏步的向公交車站走去。
太陽照在他的身上,高大而偉岸。
秦果看着公交車緩緩開來,周芒野擠上了車,眼睛都溼潤了。
周芒野真的是大好青年,正直善良,疾惡如仇。
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
回到車站候車室。
大嫂滿眼感激,臉上還掛着淚。
孩子坐在了椅子上,將傷腿伸平,疼痛減輕了,他雙手捧着蛋糕,小心翼翼的喫着,邊喫邊問媽媽:“媽,你喫不喫?可好吃了。”
大嫂搖了搖頭,疲憊的坐在椅子上,她的手裏還緊緊的攥着300塊錢,攥着錢的手藏在衣襟下面。
真是把人嚇壞了,不過大嫂這樣欲蓋彌彰的行爲,難道不是更引人注目嗎?
果然,秦果就看見有好幾個滿候車竄來竄去的小青年。
一個個東張西望,哪裏人多往哪裏擠。
她很清楚的看到有幾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注意到了大嫂。
其中一個頭髮帶點自來卷的,帶着一個長舌帽,從大嫂面前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次。
秦果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這治安實在是太差了。
她一眼看見好幾個小夥子,將一個60多歲的老大爺擠在座位上掏錢,旁邊的乘客都是敢怒不敢言,甚至車站保安人員過來看一看,只是提醒大家注意安全,攜帶好自己的隨身物品。
並不去阻攔。
也是現在剛剛開放,很多事情都沒走上正軌。
正想着用什麼辦法,打消小偷們窺視大嫂錢的念頭。
看見剛纔還亂七八糟竄來竄去的小青年們,忽然一窩蜂似的向大門口涌走?。
個個都慌慌張張的。
她鬆了一口氣,看來暫時安全了。
也應了那句話,老鼠還是怕貓的,壞人還是怕警察的。
秦果坐在大嫂旁邊,看着她緊張的樣子安慰說:“嫂子,你也不要太着急,我們周芒野能幹着呢,他肯定能幫你找到尚大夫,叫輛救護車把你家孩子送去醫院。”
這位大嫂年紀並不大,30多歲不到四十的樣子,也許是因爲太過操勞,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皺紋,皮膚又黑又粗。
她一隻手緊緊的攥着300塊錢,將錢藏在衣襟底下,愁眉苦臉的說:“大妹子啊,我相信剛纔那位同志,他就是助人爲樂的大英雄。我們孃兒倆今天碰到他,就是燒了高香了,就是菩薩保佑。”
“你說我這兒子怎麼這麼倒黴呢!我家餵了一頭大黃牛,那天趕出去耕地,地裏不知道怎麼有一條蛇,牛踩了蛇,蛇咬了牛腿一口。牛受了驚。”
“孩子在前面拉着牛耕地呢,就被踩斷了腿。”
“我們當時就把孩子送去鄉衛生院,衛生院治不了,又送到T市醫院,現在倒是好點了。”
“可是,我們都怕落下殘疾,孩子才9歲,上小學三年級。”
大嫂說着說着掉下了眼淚:“我生了5個孩子,這是老五,也是我家唯一的兒子。”
孩子到底是孩子,喫完了蛋糕又開始喝汽水,也許是他長這麼大,從來沒喝過汽水,用舌頭一點一點的舔着喝。
他似乎對自己的病情不是十分悲觀,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秦果。
秦果說:“大嫂,你也彆着急,現在醫學發達了,尚大夫醫術又那麼高明,一定會治好你兒子的病。”
說話間擡頭看見剛剛被警察嚇走的,在候車室竄來竄去的毛賊們又回來了。
卷頭髮的,一進門眼睛就看向了這邊。
秦果小聲對大嫂說:“你就把錢裝在褲子口袋裏,別捏在手裏。藏在衣襟底下能藏得住嗎。”
“要不然你把錢給我,我裝我挎包裏,挎包就背在我身上,包在我前面。”
大嫂猛然擡頭,真的看見七八個小夥,從車站候車室大門進來,賊眉鼠眼的淨往人多的地方鑽。
果真有兩三個小夥子眼睛賊溜溜的看着這邊,其中那個捲毛已經看了幾眼了。
聯想起班車上的幾個毛賊,她慌忙把手裏的錢從衣襟底下取出來,從後背處偷偷塞給秦果。
秦果兩隻手背在後背,將300塊錢捲起來,裝進小挎包裏,把小挎包轉到前面。
繼續跟大嫂說話:“大嫂,孩子腿傷的這麼重,怎麼是你一個女人家帶孩子來看病,孩子他爸呢?”
大嫂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我男人去年得病死了,現在我一個寡婦帶着5個孩子。老大17,老15,老三13,老四老五雙胞胎11,這個兒子9歲”
“大女兒上了高一,今年沒辦法就輟學回來幫我了,我也是倒黴。他爸走了這一年多,大女兒不上學了回來幫我,家裏就一個幹活的牛,還被蛇給咬了,牛死了,兒子腿也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