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花，我擺小攤兒賣包子，也算是個體戶，你對做個體戶沒啥看法吧？”
吳鳳花看着葉星。
“你是怕俺覺得個體戶丟人是嗎？俺不覺得丟人，又不是資本家，那賣包子也是靠自己努力掙錢，有啥丟人的？”
葉星放心了，她對着吳鳳花微笑道。
“好，那就說好了，你跟我回魯省，我肯定不會讓你白幫忙的。”
葉星不太敢說僱傭這種話，還是幫忙聽着舒服，工資她自然不會少了吳鳳花的。
吳鳳花擺擺手。
“俺給你幫忙應該的，管俺飯就行。”
把吳鳳花定下了，葉星也放心了，帶着她出了招待所，外頭就有擺油條豆漿的小攤子，兩人吃了早飯，便直奔服裝批發市場。
吳鳳花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賣衣服的，尤其是這些衣裳跟她穿的還不一樣。
現在大街上大多數都是藍布褂子，軍綠色褲子，白色襯衫都不多，吳鳳花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衣服，有碎花連衣裙，還有黑色的修身西裝褲，白襯衫領子上還繡着紅色的梅花，她碰都不敢碰一下，怕給人家碰壞了。
“這衣裳咋都這麼好看？”
葉星從一堆服裝攤邊走過，那種沉悶的顏色她都沒看上，那些裙子魯省現在肯定也賣不動，直到走到一家賣毛衣的批發攤子前，這家賣的全部都是毛衣，各種顏色，各種花型，葉星拿起一件放到吳鳳花身上比劃了一下。
吳鳳花趕緊後退。
“俺不要，你別給俺買，這毛衣肯定貴，俺這衣裳還能穿，不用買，”
葉星拿的這件毛衣是淺藍色，款式也是家裏自己能織出來的那種款式，吳鳳花很傳統，讓她一下子改變觀念穿花色新穎的衣服她可能不適應，所以葉星就給她拿了這件中規中矩的毛衣。
“去試試”
吳鳳花搖頭，“俺真不要，你給自己買就行了。”
葉星把毛衣塞她手裏，“我要買好多呢，你趕緊去試，你試出來我才能知道效果啊！”
攤主聽到葉星的話，趕緊說道。
“這毛衣要是你這位女同志試的話，肯定更顯得好看。”
葉星一笑，示意吳鳳花去試毛衣。
吳鳳花雖然憨，可也不傻，那攤主的意思她哪兒能聽不懂，她有些侷促的看着葉星，葉星推她。
“去試試，你要是不喜歡，那我們就再去別家看看。”
那攤主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揚着笑臉帶吳鳳花去試毛衣。
這裏可沒什麼試衣間，就是拉個簾子，人躲在簾子後面試衣服。
葉星在攤位上又轉了一圈兒，又看中一款花色稍微豔麗的毛衣，但是摸摸質量，她有些失望，羊絨比例太少，這毛衣穿着不抗凍不說，還會不舒服。
吳鳳花穿着新毛衣出來，她都有點兒不會走路了，緊張的看着葉星問道。
“好看嗎？”
葉星把她拉到身邊端詳了一下，這毛衣款式顯大，但穿在吳鳳花身上倒是很合適，她的骨架大，葉星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吳鳳花臉黑，這衣服顯亮，看起來她的臉都沒那麼黑了。
“六塊”
“啥？”
吳鳳花一聽，臉都變了，當着這攤販的面就要把毛衣脫下來，這男人看向葉星，說道。
“這毛衣用的可是好的羊絨線做出來的，你摸摸着手感，這是好東西，六塊錢可不貴。”
葉星對吳鳳花搖搖頭，手指輕輕捏着她身上的毛衣。
“毛線是加了羊絨，不過量不多，柔軟是因爲其他材料，不管是保暖，還是款式，都不是特別好，六塊錢太貴，四塊錢的話，我就買個二十幾件。”
“什麼？四塊？你怎麼想的？我白送你好不好啊？”
這攤販表現的很激動，好像被葉星怎麼着了似的。
葉星還是神情淡淡的，笑了笑，對吳鳳花道。
“去換下來吧。”
攤販見吳鳳花真去脫那件毛衣了，又有點兒急。
“不是，你這價格真的是太低了，我自己去買都拿不到這樣的價錢，我們其實不賺錢，本來也是走量的。”
葉星道，“二十幾件也不少了吧？平時來你這兒的大主顧一次買上百件的也不多吧？”
葉星說的自然是事實，但攤販哪兒能承認，他看葉星的眼神有點兒鄙夷。
“那是你沒見識，就是京都，申城那些地方都來我們這裏拿貨的，我們這個市場裏的衣服那是全國都最爲新潮的。”
葉星說道，“現在的全國人民可還不是趕新潮的時候，衣服只有實用保暖的基礎上，纔會去挑款式，你這材料沒用上，這衣服賣貴了沒人要，就四塊，你要是賣呢，我就買二十五件，你要是不賣呢，那就算了，我看別家的毛衣也都不錯。”
吳鳳花把自己剛纔試過的那件毛衣還給攤販，拉着葉星就走。
“走吧，俺可不要這毛衣，太貴了。”
見葉星真的要走，攤販又趕緊攔住她。
“等等啊，咱這不是在商量呢嗎？你們那麼急着幹什麼去？我這真不貴，整個市場你也找不出跟我這一樣的毛衣。”
葉星笑着搖頭。
“沒有這樣的，不是還有質量更好的嘛，我想我六塊錢能買到比這個質量好太多的毛衣了。”
這些做生意的人都是人精，最會察言觀色，見葉星真是不打算加價，他也就是不再跟葉星磨嘰了。
“行吧，四塊，我算是拉你一個老顧客，你以後還會來這兒買衣服的吧？”
他聲音壓低，笑眯眯的看着葉星。
葉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這些人其實也是二道販子，至於她這樣的零售商嘛，其實跟她們一樣，被抓了就是投機倒把，所以大家心照不宣，不說進貨，就說買衣服。
吳鳳花把葉星拉到一邊，小聲問道。
“真要買呀？你買這麼多毛衣幹啥？穿的完嗎？”
葉星安撫的拍拍她的手。
“我家親戚多，都沒出過門，我好不容易來一趟穗城，給她們一人捎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