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吳倩，果然被東子他們那些狗腿子給慣壞了，脾氣這麼大，不買就不買嘛，發什麼脾氣？”
他調整了自己的表情繼續打電話，報亭的大姐手伸過來按住電話。
“一毛不夠了。”
楚京生從兜裏又掏出一毛遞給她。
他足足打了十幾個電話，大概打了一個小時，掛了電話，他一邊騎着自行車在街上溜達，一邊算錢，三塊錢一瓶，他打電話那些人一人十瓶，差不多能賣出去一百多瓶，那就是三百多塊錢。
算完他自己都驚了，三百多？怎麼這麼多錢？東子他們都是家裏給安排的工作，一個月最多也就是四十塊錢的工資，嫂子這賣點兒醬就頂的上他們大半年的工資了。
赴江縣不算很大，一共三條熱鬧的街道，一個是農貿市場，一個是國營商店跟國營飯店所在的那條街道，還有就是距離工廠跟學校近的這條街道。
楚京生一口京腔，說話別人都會對他客氣三分，他在農貿市場轉悠了一圈兒，見很多村裏人把家裏的雞鴨鵝等都擺出來賣，還有賣豆腐的，賣蘿蔔大白菜的，還有冬筍，確實特別熱鬧。
他自來熟的走到一個賣調料的大姐身邊問道。
“大姐，你這每天擺攤兒買的人多嗎？”
大姐看他一眼，見這小夥兒長的挺精神，還是一口京片子，跟他說話也是笑呵呵的。
“還行，我這一年可就指着這幾天賣調料呢，年底了，誰家不買點兒調料過年啊？”
“是啊，這調料就是誰家都要用到的嘛。”
大姐問道，“你是外地人吧？你咋來我們這兒了？”
“哦，我來走親戚的，我家親戚也是自己做了點兒喫的，讓我來看看能不能也擺個小攤兒賣。”
大姐指了指那最後面。
“這前邊早沒位置了，你要賣啊，只能往後排，你這親戚做的是什麼喫的？要賣什麼呀？”
“辣椒醬。”
大姐一聽，便搖頭。
“那可能賣不動，辣椒醬人家都能自己做，誰會花錢買？”
楚京生嘿嘿笑了兩聲，便朝後邊走，這後邊的攤子好像有點兒冷清啊，他們要是把攤子擺在這兒，這醬估計還真不好賣。
他又沿着這條街走了一圈兒，滿滿當當的人，賣東西的人多，買東西的人也多，尤其很多賣紅紙年畫的，還有炮竹，已經很有年味了。
他來回走了好幾次也沒找到個好位置，他本來想着回去問問嫂子該怎麼辦，但是轉念一想，自己是大男人啊，以前在大院混的時候，那也是孩子頭，咋能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
他跨坐在自行車上抽了支菸，想了很久，最後把煙一掐，又朝那位賣調料的大姐走了過去。
“大姐，您這每天在這兒擺攤挺辛苦的吧？”
大姐的眼睛在他身上上下的打量，那眼神反正讓人挺不舒服的，楚京生心裏反感，但臉上卻還是笑嘻嘻的一副討喜模樣。
“大姐，我那親戚做醬啊需要很多調料呢，我讓她來你這兒買調料，你給我們挪一小塊地方行嗎？我們的醬不多，只要能站一個人的位置就行。”
“那是你來賣不？要是你來呀，我怎麼着也得給你騰個地方啊！”
楚京生一看有門兒，忍着噁心笑眯眯的點頭。
“來，我來賣，大姐你人真好。”
大姐順着他的胳膊往上摸，摸到肩膀時，楚京生趕緊就走。
“大姐那咱說好了啊，我就這兩天就來。”
“好，你可要早點兒來。”大姐笑的見牙不見眼的，眼角的皺紋都堆起來了。
逃離那道視線，楚京生抖了抖自己的身子，這都什麼事兒啊，怎麼這魯省的女人這麼猛呢？比吳倩她們那些天天混的妞都野。
楚京生一回家，停下自行車就問葉星。
“嫂子，你說女人佔男人便宜是不是也得判流氓罪？”
回來的路上他都認真想過了，如果能把那女人送進監獄最好，哪怕是拘留幾天呢，反正她進去了，那位置就沒人了，他能擺攤賣醬。
葉星不明所以。
史翠萍正在洗辣椒，看了他一眼問道。
“怎麼？有女人佔你便宜？那她這眼神得多差啊？”
“什麼？”楚京生氣哼哼的走到史翠萍身邊，指着自己的臉。
“我差嗎？我長的差嗎？我跟你說，那在京都追我的女孩子都能排到天安門了，我看是你眼睛有問題吧？”
史翠萍呵呵一笑，對葉星說道。
“嫂子，你看到了吧？他的本性暴露了，之前我剛見到他的時候，也感覺特別可靠有力量的一個人，可是後來我就發現，他不僅貧，還特別自戀，在你跟前兒也就裝了兩天，這一下子就暴露了吧？”
楚京生惱怒。
“我沒有自戀，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去京都打聽打聽，我那是……”
“我們可沒去過京都，打聽什麼呀，你說啥就是啥唄。”
史翠萍幾句話更是把楚京生氣的不輕，他真沒撒謊啊，那些大院的美妞們，追他的多了去了，只不過他潔身自好，不喜歡她們而已。
後來去了兵團，那喜歡他的人也不少啊，現在想起來他還有點兒可惜，那會兒是真有幾個長的不錯，性格也好的女兵喜歡他，可惜後來都去喜歡別人了。
葉星輕笑着搖搖頭，之後正色問道。
“怎麼樣？出去一圈兒那幾條街都轉了嗎？”
“我轉過了，還遇到個太奔放的女人。”
葉星恍然，她抿脣忍住笑。
“真被佔便宜了？”
楚京生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那沒位置啊，她說給咱騰一個人的位置，還點名讓我去。”
葉星輕蹙起眉頭。
“如果她真對你動手動腳的話，咱就不用她那個位置了，街道過幾天擺攤的人會更多，我們就去後面擺攤兒就行。”
“可是嫂子，那後面人就少了，那賣的不是少嗎？”
葉星一笑，“這個想辦法就行了，我不能讓你喫虧了呀，沒事，其他街是不是也差不多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