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言確實對夏油傑很好,突然出現在頭頂的傘,滿頭大汗時遞來的冰水,回家途中悄聲冒出,踩着他的影子默默跟在身後,彷彿無論向前還是回頭,都會在那,哪兒也不去的眼裏只有他。
討好得沒有任何邏輯,像個舔狗。
幾十次的明暗交鋒,無法理解但並不妨礙夏油傑被他不屈不撓的舔狗精神折服,況且他發現秋田春也沒有傳聞中那麼不堪——至少對他而言,沒有那麼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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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未來龍傲天的小弟該怎麼自處?
竹內春答:給我舔。
主角發光我舉燈,主角受傷我擋刀,主角後宮我出力。
無條件滿足主角一切需求是身爲舔狗小弟的基本準則。
竹內春自信滿滿,幾個月下來他已經能與主角自然說話了,當然總換來對方哭笑不得的表情,而今天他將邁出決定性一步——放學一起回家。
最近夏油傑剛退社團,說是要當幾天回家黨再報游泳社,還問過他要不要一起,竹內春拒絕了,至於原因……他嫌累。
臨近放學教室隱隱躁動,老師不疑有他,佈置完課業後開始收拾教案。
佐藤坐在靠中間的位置,今天是他值日,已經和人說好不一起回家。他規整的寫完最後一道數學題,開始默默收拾文具,就在這時同桌麻子臉扯了下他的袖子,示意窗外。
他轉頭,在看見走廊上的身影時瞳孔微縮。
說不出緊張還是愉悅,臉上騰地漲紅,最後的這點時間竟莫名煎熬起來,終於下課鈴打響,學生們魚貫而出,他藏在人羣后,近乎貪婪地盯着他看。
秋田春人如其名,精緻到雄雌莫辯,氣溫逐漸炎熱,周遭開始換上清透的白襯衫,他卻一如既往穿着厚重的春秋制服。
釦子繫到最上面,禁錮住了奶白色勁脖,黑髮柔軟的貼在臉頰兩側,一雙圓圓的杏眼眨着純真的弧度,而他的神情較從前更冷了。
卻對佐藤有着更強的吸引力。
升入國三後很多人開始發育、抽條,他卻一如既往,瘦小的一隻,讓人擔心會不會長不高。
佐藤知道他很容易臉紅。
就像甘甜的果實,咬進口腔後爆發出驚人的水分。
忽然漂亮的少年擡起頭,身體前傾,雙眼發亮——佐藤的呼叫如同發病一般急喘起來。
是來找我的嗎?
是來找我的,對吧!
“夏——咚!”
正是下課高峯期,走道擁堵,腳步聲凌亂,一層樓跟滾湯圓似的,紛紛朝唯一的出口衝,竹內春被人狠狠撞了下,沒站穩,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事發突然,前後的學生剎不住,導致他撐在地上的手、腳被人踩了又踩。
比起疼痛,不知誰發出輕斥更叫人介懷。
“變態。”
竹內春怔怔地擡起頭,映入眼簾的全是密麻的腿,他試着站起身,然而一雙略髒的室內鞋踩在了他的袖角上。
“對不起啊,小變態。”
廣島成績差自尊心卻很強,夏油傑的幾句話實在不給他面子,自知打不贏對方便專挑軟的捏,他早想教訓一頓小變態了。
“娘娘腔。”
竹內春徹底冷了臉,“我不是。”
廣島咧出一口黃牙,居高臨下的將人重重一推,“同性戀,你下面是不是沒有小gg?”
肆無忌憚的轟笑聲令竹內春漲紅了臉,彷彿知道他既不能打又不會罵,活似娘們的性格,廣島更加變本加厲,擡起肥厚的手似乎要捏臉,卻被人一把攔下。
夏油傑皮笑肉不笑的眯着眼,“怎麼?欺負同學?”
“勸你少多管閒事,夏油傑!”廣島抽回手,衣袖下手腕已然紅透。
夏油傑淡淡瞥他一眼,目中無人的樣子令廣島更爲惱火。
“走吧。”他拍拍竹內春的肩,人羣自動分出一條通道。
有多少目光暗藏打量就有多少隱隱帶刀,至於這些情緒究竟想要傳遞給他們中的誰,不得而知。
“哭了?”
“我沒有。”
“真沒有?”夏油傑湊近觀察,得來對方平靜一眼,他恍然大悟,“秋田你挺強嘛。”
“你好惡劣,夏油君。”
“第一次聽人這麼說我,怪新鮮的。”他笑,見人沉默又雙手作投降狀,“給你買份炸串當獎勵?
等擅作主張的把炸串杯塞進人懷裏,就看見對方露出了迄今爲止最愉快的笑容。
夏油傑盯着他,突然說:“就這點追求?”
竹內春沒聽清,擡頭看他黑白分明的眼裏寫滿:“你在說什麼?”
這傻樣令夏油傑釋懷,入夏的風捲着繁葉迎面撲來,他眯着眼低聲問:“那些傳聞……是真的?”
【1班的秋田春在做那種事情!】
原來……
【是同性戀吧,我看見他挽着一個大叔,超級親暱。】
【好惡心,他給5班的松本發邀請了!】
【是去酒店,我收到過那種短信……】
原來,他也是會在意傳聞的人。
出於什麼心情問出口的?
夏油傑皺着眉。
是開始將人當做朋友了嗎?
還是說單純的不想看弱小被強者欺壓?
【有能力的話應該多多去幫助別人。】
這是父母自小教導的話,也是夏油傑成長到現在一直遵循的社會規則。
不知何時開始他隱隱爲這條規則感到了壓力。
但他善解人意的不去給人添麻煩,直到秋田春這個例外出現。
一點點相處下來他已經漸漸習慣了對方的語出驚人,還時常被他清奇的腦回路帶偏,甚至熟悉起了對方萬事隨便的態度。
這次也是一樣吧,會被告知——
“是真的。”
吞下嘴裏的蔬菜,竹內春一步一步漸漸越過了一動不動的少年。
“但是,我只做夏油的舔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