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母子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再嫁之身，也知道她前夫是因爲殘疾早逝，甚至在最初也對她頗爲憐惜。
甚至不再計較姚家出事的時候被閔家拋棄。
可是閔姨娘卻不甘心做個妾室，不僅暗中害死姚謹鄯的子嗣，還試圖給正室夫人下毒。
從前有情分在面前，姚謹鄯不會計較。
但等情分散去，她做過的惡，都會被重新翻到檯面上來。
至於姚至婉和閔姨娘之間的生分，除了姚至柔和王氏的挑撥，也因爲姚至婉本就自私。
她拿走了閔姨娘留下的大半財產，又掌控了姚奉知手裏的部分，在承平伯府過得很是體面。
等嫁進去後她才知道，平日裏和伯爵府來往的，都是姚府夠不上的人家。
她是高嫁入的伯爵府，又一時不能圓房。
想要獲得旁人的尊重和青眼，只能拿錢開道。
沒兩年功夫，姚至婉手裏的嫁妝就花得差不多了。
她又沒有多少經營的本事，又習慣了體面，很快就把姚奉知的那份給動了。
姚奉知娶親的時候，讓姚至婉還嫁妝做聘禮，還回來的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次品，銀錢也不夠，鋪子甚至虧損得厲害。
兄妹倆從此鬧翻，很多年都不曾往來。
當然，這是後話。
剛拿走財產的姚至婉是很趾高氣揚的。
就像乍富的窮人，習慣了幾兩銀子的花費和大筆銀錢有人買單，並不懂得細水長流的道理。
齊氏和姚謹鄯指望她嫁進伯爵府後，能幫襯親爹，讓謝子闌多引薦些關係。
但承平伯府本來就只有個伯爵府的虛名，自家來往的也都是些空有名聲的家族，根本沒辦法謀取實際利益。
謝夫人還教訓姚至婉，不要上躥下跳攪合男人們的事情。
姚至婉沒辦法回饋孃家，便反過來叫自己父親不要只顧鑽營，丟了讀書人的體面。
姚謹鄯氣得摔了一塊用慣了的硯臺。
他也漸漸發現自己在府裏已經失去了話語權。
爲着讓姚至婉風光大嫁，王氏出了高價買下他和齊氏手裏那些不夠體面的田莊鋪子，讓齊氏和姚謹鄯能拿出八千兩的現銀。
本來說好只是爲了做祖母和父親的體面，鋪子還算他們自己的。
結果姚謹鄯卻發現，這些鋪子田莊都變到了王氏名下。
雖然王氏說這也是爲了讓姚至婉知道父親和祖母的用心，該得的收益都不會少。
但是這也意味着，除了得到收益的銀子，齊氏和姚謹鄯不再是這些資產的主人，一應事項都不能再做主。
這等於他們都要靠王氏發例銀。
雖然王氏給的銀子非常厚道，但是自己手裏掙多掙少，和從她手裏拿錢，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齊氏，原本也沒想着給姚至婉添補多少嫁妝，不過是瞧着王氏給的銀子多，便把自己手裏的鋪子也換了錢，想佔個便宜。
如今王氏滑不溜手，就是不將鋪子還回來，齊氏也根本沒有辦法。
她現在想對着王氏擺擺長輩的譜，都有些氣短。
萬一讓她不高興了，她非要說鋪子收益不好錢少了，齊氏也沒辦法追究真假。
齊氏也想拿手裏的現銀再去買些田莊鋪子，但京城居大不易，合適且賺錢的鋪子很不好買。
當初回京重新置下這些東西，都是靠機緣巧合。
如今也只能慢慢尋摸了。
王氏的日子便過得十分舒服。
她甚至有些感謝姚至婉，要不是因爲她，自己還沒辦法這麼順利站穩腳跟。
雖然給姚至婉花了些錢，但她不在乎。
商戶女又怎樣？有錢開路，婆婆和丈夫都要看她眼色行事。
反正她會賺錢，將他們的奢靡習氣養起來了，就算姚謹鄯和齊氏再置田置產，也比不過她的。
他們永遠都要聽話。
更何況，齊氏也活不了多久了。
第二年，齊氏便因爲心疾發作去世。
她後面倒是得了白抱朴的醫治。
白抱朴不像戚守健那般只看權勢，他是真正將病人放在心上的。
但白抱朴診斷的結果也與戚守健相差無二，都是讓齊氏放寬心界，莫要過於思慮。
但王氏不如閔姨娘會討好，剩下的孫輩也不如姚至婉嘴甜會撒嬌，齊氏很難不生氣。
姚至婉自從嫁進承平伯府，就自以爲從此高人一等，在孃家人面前總是有些高高在上。
而姚至婉除了在孃家人面前虛張聲勢，也是有些記恨閔姨娘的死，所以每每回府，總是要鬧些幺蛾子。
而姚至柔和姚至慧都不將她們太當回事。
久而久之，姚至婉輕易不願回來，齊氏也時常慪氣。
她悔恨自己將手裏的鋪子跟王氏換成了銀子貼補了姚至婉，雖然大頭根本就是姚謹鄯出的。
而姚謹鄯付出了良多，卻根本沒有看到回報，更是在齊氏面前多有埋怨。
到後來，齊氏日日在松鶴院咒罵，不僅罵和離回鄉的袁氏，也罵死去的閔姨娘。
以至於所有的舊人和後輩，都被她詛咒謾罵。
姚至柔已經十六歲，若是齊氏過世，她需要守孝一年。
袁家收到消息，生怕她耽擱成老姑娘，說想讓她嫁給自己的表哥。
這也是袁氏和離的時候就想好的。
她本來就沒有經歷給女兒尋好親事，和離後不在姚家，姚謹鄯和齊氏都是指望不上的。
姚至柔可以嫁給袁斐的次子袁宏。
這樣一來，她可以有袁家的庇佑，又能常伴母親身側。
比嫁給任何人都靠譜。
可是畢竟兩地相隔，表兄妹二人從未見過，所以袁家要問問姚至柔的意見。
如果沒有趙崢，姚至柔也承認這是一門好親事。
雖然表哥袁宏內心未必願意娶她，但長輩們肯定都會向着她。
但是她不能犧牲表哥的幸福。
在明白自己和趙崢的心意的時候，姚至柔甚至都放棄了挾恩讓裴昳娶她。
曾經她覺得自己可以嫁給自己不愛的人，因爲不愛，所以可以做好一個妻子的角色。
她需要對方穩重、靠譜，他們可以做一對相互信任的合作伙伴。
但是現在，她奢望和趙崢擁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