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會議在城主府議事大廳召開,與會者有五百多人,基本囊括了明城及周邊集鎮的大小官吏、名門望族、富賈豪紳、民間強人。
寬敞的議事大廳座無虛席,有些來晚的小輩只能站着。花姐作爲在野靈師的代表,被安排在上座,同一排還有趙恆、黃金蟒、張黑五等明城權勢人物。
明城城宰傅何主持會議,他和趙恆是吳雨的左膀右臂,一個管民政,一個管軍事。傅何雖然是個文官,但長得五大三粗,嗓門奇大。他一開口,喧鬧的會場便立刻安靜下來。
“各位同僚、同胞、同道,客套話我就不說了。在座的各位有些親歷了那場戰鬥,沒有親歷的大概也有所耳聞,吾國已向靈師聯盟全面宣戰。”
雖然與會者多少都有些耳聞目見,但全面宣戰的話從傅何口中正式說出來,還是令不少人大喫一驚。尤其是那些未參加今年啓靈儀式的與會者,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紛紛向參與啓靈的熟人求證。
而親眼目睹了吳雨率衆圍剿明城聖靈殿的黃金蟒、張黑五和花姐等人,則面無表情地目視前方,對身後交頭接耳聲充耳不聞。
傅何也不管衆人的反應,繼續他的宣言:“就在四日前,吾國國都與六座主城、三十一座副城一起,趁着啓靈儀式,同時向聖靈殿發動了進攻,並取得了全面勝利。靈師聯盟損兵折將,已經從吾國的土地上消失了。”
傅何揚起拳頭,作出勝利的姿勢,他的雙眼射出激動的光芒,彷彿要將籠罩在與會者頭上的疑雲一掃而空。
城主府屬衆首先應和着喊道:“烏國萬歲!烏國萬歲!烏國萬歲!”
接着,與會者中傾向烏國的勢力跟着附和,其中就有張黑五父子。
最後,全體與會者都大喊起來。
花姐不想惹人注意,也跟着衆人喊口號,但她的聲音明顯比周邊的人低一點。
傅何對衆人的表現很滿意,他換了個憤慨的語氣,接着宣講道:“千年以來,天下苦靈師聯盟久已。父子成仇、兄弟相殘的悲劇重複上演,皆是因爲靈師聯盟放任靈師喚醒記憶。”
“國與國之間的征伐不斷,民不聊生,皆是因爲靈師聯盟挑撥國家之家的關係,助紂爲虐。如今吾王揭竿而起,率先打響反抗靈師聯盟的第一槍,號召各位仁人志士,共舉大義。”
傅何講到這,故意停頓了一會。他的目光掃視全場,被他目光掃到的與會者,有的堅定地對視,有的猶豫地躲閃,有的則提前避開。
似乎這些反應都在意料之中,傅何跟着解釋道:“我們這次反抗的是靈師聯盟,並不針對靈師個人。所有在野或者已投降的靈師,只要承諾不效忠靈師聯盟,並且在一個月內到各地的城主府登記,就可以自由在吾國境內活動。”
“但是一個月後,未登記的靈師將被視爲敵人。吾王已頒下懸賞令,屆時獻靈師頭顱者,一品賞銀一百兩。”
靈師聯盟豈是那麼好對付的。前夜的勝利主要歸功於偷襲,聖靈殿疏於防範,才被烏國軍隊有機可乘。反擊估計馬上就會到來,那時才見真章。
反而是那些中下層的軍官、強人躍躍欲試。他們剛纔都聽到了,一品賞銀一百兩,那麼一階就是一千兩,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吳雨見氣氛到了,最後做總結道:“各位都聽到了,傅城宰剛纔講得很清楚。推翻靈師聯盟的暴政,不單是朝廷的追求,也是百姓的夙願。”
“靈皇已經千年未曾露面,黃龍靈王又在十年前的大戰中被擊殺,如今是靈師聯盟千年以來最弱的時候。”
“我等有識之士,正當勠力同心,共除靈患。有意加入討伐之師的可以現在找趙都尉報名,吾國必將厚待。暫時還有顧慮的,也不強求,朝廷的大門永遠爲你們敞開。”
花姐所在的位置,離吳雨和傅何很近,這兩個大嗓門震得她的耳朵嗡嗡直響。
花姐對烏國與靈師聯盟之間的爭權奪利毫不關心。千年以來,月相大陸戰爭不斷,其中有靈師聯盟的原因,也有世俗政權的原因,很難說誰對誰錯。
烏國將所有污水潑向靈師聯盟,肯定是不公正的,但卻是現在必須的。師出有名,才能得到廣泛響應,說點漂亮話又不用交稅。
花姐正想開溜,吳雨卻突然叫住了她,花姐只能硬着頭皮跟着吳雨來到後殿。
後殿是城主的居所,花姐以爲吳雨帶她來看青蓮,可是吳雨卻拐進了一間書房。花姐料想吳雨應該不會對她不利,於是壯着膽子跟了進去。
吳雨來的路上一言未發,進了書房兀自坐到書桌後。花姐也不客氣,挑了一張就近的椅子坐下。
“我是應該叫你一枝花,還是李招娣?”吳雨終於開口。
花姐聽到吳雨稱呼她一枝花,就感覺不妙。接着又聽到李招娣,立馬提高警惕。李招娣這個名字,已經有五年沒人叫了。
吳雨看出來花姐的緊張,他語氣緩和了一下道:“無論你是現在的一枝花,還是過去的李招娣,我都與你無冤無仇,你大可放心。今日請你來,只是想跟你探討一個問題,我希望你開誠佈公地告訴我你的意見。”
花姐剛纔被李招娣這個名字慌了心神,聽到吳雨說只是想跟她探討問題,才冷靜下來,但還是保持警覺,微微點了下頭。
吳雨見花姐首肯,繼續往下說道:“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們十幾年前見過。”
“那時候你還小,天真爛漫,很喜歡在你父親招待客人的時候出來搗亂。你母親責備說,都是因爲你父親慣得。”
“那一次我去拜訪你父親,是爲了說服他加入反抗靈師聯盟的陣營。可是你父親生性寬仁,又悲天憫人,擔心大規模的戰事爆發,將生靈塗炭。”
“同時,你父親也不同意徹底清除靈師這個羣體。他認爲靈師和普通人源於同一祖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於是婉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