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環顧四周,發現齊溪雲正對着她看書,瞬間心就涼了。
李閒樂道:“齊溪雲,我怎麼過來的?”
齊溪雲道:“自己想。”
李閒樂嘆氣:“啊,齊溪雲。我沒想到,我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天。”
“嗯?”
“如此憋屈的一天!”李閒樂喊道,將枕頭重重的砸向牀頭。
齊溪雲皺了皺眉,無話,繼續看他的書。
“皇帝老兒叫你看住我,不是讓你看我睡覺的!除了蕭師姐和我媽,沒有人可以看!”李閒樂撐腰道。
齊溪雲淡淡道:“哦。”
李閒樂躺回牀上,心如死灰:“你快去上朝吧。我不想看到你那張木頭臉。”
“今天休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齊溪雲道:“你停一下,我想到一方法能重振靈雲。還未曾同任何人說起。”
李閒樂瞬間靜了下來:“你說。”
“改行,”齊溪雲道:“和製造局合作。”
“想得美!”李閒樂道。
“這是歷史的必然。新的技術勢必會取代舊的技術。製造局的捕鬼機比仙門更好用,那當然是製造局更受世人青睞。”齊溪雲道。
李閒樂道:“師父一生都在爲了保護靈雲的地位而奮鬥……你現在——”
齊溪雲道:“但是靈雲的下場……如今局勢已經明朗,捕鬼機必然取代仙門。千百年來仙門深得人心。捕鬼機剛剛出世,被百姓認作是奇技淫巧,因此看到一個損壞一個。若你與製造局合作,那製造局就更得人心。朝廷也會將靈雲從‘叛黨’變成‘功臣’。你也不再被稱作靈雲妖孽,而是閒樂仙師。”
李閒樂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朝廷的意思?”
齊溪雲猶豫了一會兒,道:“我的。”
李閒樂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來。她心裏很清楚:這哪裏是重振靈雲?只不過是給他們這些守舊派餘孽留些苟延饞喘的機會罷了。但讓她心痛的是:齊溪雲,終歸是朝廷派來勸說她的人。昨日之事,是逢場作戲,還是真情流露,她不得而知。
李閒樂苦笑:“好。”
齊溪雲還想說些什麼,李閒樂揮揮手:“罷了,都一樣的。”
她踏出房門,道:“但我還是要謝謝你。你昨日若不來,我現在已經去見師父了。”
齊溪雲脣角微動。
“愣着幹嘛,你們楚王府哪有喫的啊?我餓了。”李閒樂雲淡風輕道。
李閒樂嚼着包子道:“楚王府的伙食不錯。”
齊溪雲道:“是麼?我沒什麼感覺。”
李閒樂道:“那是,你又沒捱過餓。”
齊溪雲看着她不語,眼中閃過一絲心酸,又馬上恢復了平靜:“以後你也不會了。”
李閒樂笑笑:“你還記得我們在靈雲大會的房頂上喫過包子嗎?”
齊溪雲道:“記得。”
靈雲大會現場,五大仙門的掌門正襟危坐。
徐清風坐在靈雲殿中央,左邊是玄山、千楓,右邊是梵天、雙流。
李閒樂哪裏見過這種大場面,饒有興致,此刻正和齊溪雲藏在房樑上偷看。這齊溪雲本不想來,卻硬是被李閒樂拉着來了,此刻板着個臉,一言不發。
齊溪雲,你這樣往我臉上拍一掌,搞什麼!
看你要打噴嚏了,防止暴露。齊溪雲收回了他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幾下。
李閒樂又瞪了他一眼。
徐清風道:“各位請看,這邪物是否爲姑獲鳥。”
所有掌門都湊上前看,這大殿一瞬間沉寂了下來。只見那袋子裏,九顆鮮紅的鳥頭都怒目圓睜,即使已經死了幾個時辰了也似乎還是放不下殺頭之恨。
只見一身着玄色衣袍的掌門上前道:“這的確是姑獲鳥。人鬼大戰之前,此物常常出現在玄山,攝取幼兒魂魄。玄山折了幾個弟子,纔將玄山的姑獲鳥趕盡殺絕。”
這人估計就是玄山掌門戚明月了。李閒樂瞧這他生得一副棱角分明又沉鬱的臉,手持一根玄色仙劍,對他沒有什麼好感。看來她聽李逸塵的話沒有去玄山,是個正確的選擇。不過,前掌門能教出徐清風、李逸塵這樣仙風道骨的仙師,也教出了戚明月,真是奇事一樁。
齊溪雲道:“據說這戚明月在武鬥中殺了自己的師父,所以就離開了靈雲,去了玄山。”
李閒樂驚道:“這是爲何?”
齊溪雲道:“大概是不滿徐清風處處壓他一頭。玄山本是小派,近年來與朝廷關係密切,迅速壯大成了第二大派。師父卻不願與官虛以委蛇,不知玄山是否會超過靈雲。”
李閒樂:“想這個幹嘛,不都是仙門。誒你看那是千楓掌門。”
只見一紅衣女子向徐清風道:“我本僥倖地認爲是徐掌門認錯了。現在看來,這一天,還是不可避免地到來了啊。”
李閒樂見她紅衣上飄飄,手持楓劍。雖是雙鬢銀白,老將遲暮,也還是能想到她年輕時的俊美。
李閒樂小聲道:“呦!早聽說林葉是個大美人,今日一見,怎麼長得像我奶奶一樣。”
齊溪雲無語:“你禮貌麼?”
李閒樂說:“這千楓是沒人了嘛,怎麼林掌門現在還在撐着,不傳位給她弟子?”
齊溪雲道:“千楓掌門仙逝後弟子才能接班。她大弟子已待機了三十多年了。”
李閒樂笑道:“這規矩得改改。”
徐清風道:“還有一事。我與徒兒們此行還發現了被邪化的九鳳。”
徐清風語氣平靜,但在場各位掌門的臉色都變得極爲難看。
戚明月道:“這怎麼可能?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九鳳乃是仙獸,體內的靈氣足以與邪氣對抗,怎麼可能被邪化?”
徐清風道:“我親眼所見。那九鳳由內而外地冒着邪氣。”
戚明月不語,他低下頭沉思着什麼。
雙流掌門張越道:“徐掌門,我以爲此事有些蹊蹺。鬼一般喜獨自行動,而四隻姑獲鳥、一隻邪九鳳,一共五隻鬼同時出現在蔭林,這不符合鬼的習性。我懷疑,是有人刻意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