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因茲貝倫城堡外終年下雪。可城堡內,卻是溫暖非凡。而眼下在這個全都是人造人的……啊不,唯二正常人類的餐廳裏,披着散發穿着再不過正常白襯衫的黑髮青年,渾身散發着粉紅泡泡,手中刀叉舉着巧克力雲朵蛋糕,朝着眼前的少女遞去。

    說是少女,也纔不過五歲。

    潔白如雪的長髮,深紅如寶石一般的眸子。頂着一張包子臉,小手有些無措地捏着衣服,看着從旁邊走過來的衛宮切嗣。

    “那個……阿森,爸爸他來了……”

    他當然知道衛宮切嗣來了,但他這不是不待見對方嗎?

    即便衛宮切嗣是愛因茲貝倫家族光明正大納進的女婿,更是眼前少女的親生父親。

    但只要一想到,自從來了愛因茲貝倫家就照顧他的愛麗絲菲爾,當時也不過是個剛誕生半年、女兒伊莉雅即將出生的人造人,他對衛宮切嗣的厭棄到達了頂點。

    衛宮切嗣!!

    你個王八蛋……!

    “不用管他。”齋藤森捧着下巴頭也不回:“現在是美好的早茶時光,伊莉雅醬——真的不要來嚐嚐我特意做的巧克力蛋糕嗎?”

    “絲絲滑滑,是你喜歡的口感哦?”

    “唔……”伊莉雅眸光輕輕閃爍。

    怎麼辦呢?

    巧克力蛋糕什麼的,她當然是想喫啦!但是爸爸一直看着她……總感覺在用過早餐再喫零食,都成了一種罪惡感嗷!

    伊莉雅無措地對着手指,站在餐桌旁邊的衛宮切嗣出聲:“齋藤森,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是今天早上的機票。”他擡起那雙暗淡無光的眸子:“確定不準備一下嗎?防止延機。”

    齋藤森手微微一頓,回手帶着蛋糕抿入嘴裏。

    意料之外的絲滑,恰到好處的甜。

    “哎——!”伊莉雅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噠噠噠地跑到了齋藤森的面前,兩隻小手拉住他的袖子就說道:“阿森要離開嗎?是因爲跟爸爸吵架了嗎?”

    望着那雙滿是焦急的眸子,齋藤森忍俊不禁,伸出手輕輕地戳了戳她的額頭。

    “沒有吵架哦。只是父親那邊傳信給我,說東京出現一位能力不錯的咒術師,有望治療我的病。”

    伊莉雅逐漸用力抓緊他的衣袖:“但是但是……阿森最近都沒有咳嗽了,我以爲……阿森的病已經好了。”

    並沒有,依舊會時不時咳嗽,但卻沒像之前那樣,咳嗽帶血,連坐起站起這種簡單的動作都成爲了一種艱難。

    而在六年前,他在五條家過得就是這般痛苦不堪的生活。直至他那入贅五條家的父親[齋藤],通過魔術師的渠道,與愛因茲貝倫家聯繫上,將他從備受歧視的牢籠裏取出,然後送了過來。

    13歲的他來到愛因茲貝倫城堡,雙眼無神,坐在輪椅上,對所有的一切都很迷茫。

    是才誕生不久的愛麗絲菲爾,朝着他微微一笑,溫柔照顧他……讓當時是一張白紙的他逐漸尋找自我。

    而歷經歲月,他的身體也在朝着健康人類的身體發展。從能夠獨自一人站起來,到自己能夠換衣服,更甚至是獨自一個人完全料理……他的生活翻天覆地。

    如果不是父親突然發來消息,他或許會一直停留在愛因茲貝倫城堡裏也說不定。

    ……或許,也不一定。

    齋藤森不經意地掃了一下,從幾天前就出現在衛宮切嗣手上的紅色印記。

    他不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但愛麗絲菲爾乃跟伊莉雅就像是在保護他一般,什麼東西都沒有向他透露。

    直覺告訴他——衛宮切嗣可能要用那個東西做什麼。他不過過分打擾到他,所以眼下,也是他順勢離開的機會。

    齋藤森望着伊莉雅可愛的臉龐,忽然彎下腰對上那雙紅色的眸子。

    “伊莉雅醬。”

    “雖然離開了,但有機會的話我會回來看你的。”

    “真的嗎?”伊莉雅盯着他看了一會,然後伸出手手:“那拉鉤鉤,說謊就要被捶腦袋哦!”

    看着伊莉雅那認真想懲罰的樣子,齋藤森捂住心口:“啊……伊莉雅醬好可愛……”

    “要不然我乾脆回絕父親,繼續住在愛因茲貝倫家吧!!”

    終於聽不下去的衛宮切嗣一臉陰沉地拽起齋藤森,然後,用那沒有高光的眸子看着他:“齋藤森,你該走了。”

    “………好吧。”齋藤森乾脆投降。可他看着衛宮切嗣抓他胳膊的手背上的紅色印記,又扭過身,彎腰抱起了伊莉雅。

    “那這樣好了!”

    伊莉雅突然懸空打晃晃,猛地抱住齋藤森的脖子。齋藤森側過頭,朝着衛宮切嗣微微一笑:“伊莉雅舍不得我,乾脆跟我回東京好啦!”

    “這也算是遵守承諾了吧!”

    衛宮切嗣:“…………滾!”

    “………”嘁!!小氣鬼!!

    雖然衛宮切嗣說滾,但齋藤森卻沒有立刻滾。機票是中午,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就開始收拾衣物。

    愛因茲貝倫城堡終年下雪,所以出門都要穿毛茸茸的衣物。東京也沒有那麼冷,倒也不用裹得左一層右一層。

    最後收斂了一下揹包,竟然只有幾年前他剛到這裏不久拍的全家福。

    照片裏,愛麗絲菲爾坐在沙發上手裏抱着剛出生不久的伊莉雅,而13歲的他則是一臉病弱,襯衫掛在身上搖搖晃晃,站在少1婦旁邊朝着鏡頭露出一個小得逞的微笑。

    想想當時衛宮切嗣站在一旁面無表情指不定內心怎麼吐槽他,他就爽得一批。

    齋藤森收好照片,拿好揹包,就準備出門。

    就在他手觸碰門把手的時候,腦子裏突然發出一陣“滋滋滋”的聲音。

    齋藤森頓了頓。

    空曠的房間寂靜的可怕,也襯着他那腦袋裏的聲音更加的清晰。

    ……該不會又要開始了吧?

    又要像以前那樣,如同被神明剝奪活下去的資格一樣,連苟延殘喘都成了一種艱難嗎?

    齋藤森緊緊拽住門把手,一時之間不敢動彈。可隨着時間流逝,他發現只有那顆心臟跳的有些快速,壓根就沒有什麼問題的時候,他扯了扯脣角。

    是錯覺嗎?

    那可真是讓人糟心的錯覺啊。

    正這樣想着,眼前的門突然傳來拍動的聲音。

    “阿森,收拾好了嗎?”

    “一會我讓切嗣開車送你去機場啊。”

    溫柔的聲音隔着門傳來,即便是愛麗絲菲爾嘴裏說着衛宮切嗣的名字,也影響不了他那一瞬間好起來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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