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輛外形酷炫體積龐大的重型摩托機車,將狹窄的巷道堵得嚴嚴實實。
史丹佛從摩托機車上下來,看着淨水巷邊緣起伏的小山包,摸了摸下巴上粗糙的胡茬。
黑色夜幕下的小小山包,不算太過高聳龐大,彷彿一頭匍匐在地的巨獸,爲了不引起人的注意,小心翼翼將自己的身軀隱藏在鋼鐵叢林之中,靜靜的窺探着外面的塵世人羣。
“老大,這是一箇舊的防空洞羣。”
史丹佛身後一個留着長髮的幫派成員,遠遠眺望了一眼整個山包影影綽綽的防空洞洞口,走到史丹佛身邊低聲說了句。
“這地方不錯。”
史丹佛自也看出了淨水巷後面的這個山包,是一個防空洞羣。
雖然如今這些防空洞羣失去了庇護的作用,但這樣的地方,隱於舊城區人口密集之地,地方夠大又不起眼,若是打通了整個防空洞羣內部,作爲一些幫派的據點,確實是個不錯的場地。
“說吧,人具體在哪裏?”
史丹佛藉着淨水巷路燈微光和山包上面的燈火,大概觀察了一下這個防空洞羣山包,轉而望向被兩個黑鳶幫成員推搡着的奧迪斯。
奧迪斯擡起頭,露出了臉頰上的一團淤青,看着黑暗夜幕下隱約可見的黑漆防空洞,稍稍頓了頓,沒有立即回答。
淨水巷後面的這個小山包,高度比起新城區的那些摩天大樓遠遠不如,佔地也不過就是一二十幾公頃,也就是十幾二十個足球場大小,連單獨的名字都沒有。
但就這麼一個小山包,特殊時期的緣故到處都是防空洞。
其中或許有些崩塌廢棄,有些可能還在使用,不明內情的情況下,要一個個去找的話,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
“我老大問你話呢,沒聽見嗎?!”
見到奧迪斯沒有反應,在他旁邊一個惡狠狠的聲音頓時響起。
一個二十多歲的黑鳶幫成員面露獰惡之色,擡起手就朝着奧迪斯的臉上甩過去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裏,奧迪斯嘴角立刻涌出鮮血,人也被打得踉蹌歪斜。
然而,不等他站穩身體,那個黑鳶幫的成員已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將他扯了起來,整個人拉到史丹佛面前,再次厲聲問道:“到底是哪一個?”
“噗——”
奧迪斯側着頭吐了一口嘴裏的血水,又緩緩擡起頭,看向正盯着他的史丹佛。
這一路上,奧迪斯其實還算配合,也沒有明顯的反抗和抗拒,但還是被黑鳶幫這些以暴力行事的傢伙給打了好幾下。
“我見過不少你這樣的人。”
史丹佛對於他手下教訓奧迪斯,不在意也不過問,只是看着奧迪斯,慢慢說道,“他們不願意出賣朋友兄弟,這樣的人其實很不錯,我也很喜歡。可是他們這樣做的話,對於自己的親人卻很殘忍……”
“在西面——”
史丹佛話說到一半,奧迪斯已霍然擡頭,嘴角的血讓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含糊,只是說得依舊很清晰,“西面345號。”
“很好。”
史丹佛對於奧迪斯的配合頗爲滿意,朝旁邊那個動手的手下打了個顏色,“讓他帶路。”
血肉。
一團團扭曲的血肉。
內臟,器官,不斷被切割。
鮮血流淌,脂肪堆積,消化物和糞便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惡臭。
黑暗壓抑的房間內,
凡勃侖戴着滿是鮮血和混合物的皮手套,握着鋒利的手術刀,看着一具又一具從面前搬離的軀體。
他們形貌各異,有男有女。
有的人在麻藥的作用下毫無聲息,有的人偶爾被劇痛驚醒,望着他無比驚懼。
那些還活着的,被胡亂縫合後帶離,那些直接死在臺上的,被拿掉了體內一切可用的……然後彷彿屠宰場的牲畜一樣,懸掛在生鏽的鐵鉤上。
扭曲,痛苦,麻木——
沉沉的黑暗壓得凡勃侖無法呼吸。
直到——
直到某一日的一道光。
一個身影出現。
嘀嘀嘀嘀——
突然,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響起。
忙碌了十幾個小時的凡勃侖從睡夢中猛地驚醒。
許久,似乎漸漸看清了面前的一切,恢復了理智和意識,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的凡勃侖長長吐了一口氣。
他扯了一件白大褂披上,走出自己的房間,來到了防空洞的中間大廳,也就是實驗中心。
第一眼,他就看到洛克穿着藍色的手術衣,坐在了擺放着幾臺運算電腦的桌子前。
桌子上除了用支架撐起的四個大型顯示器外,還擺放着兩大桶的牛奶和乾麪包、火腿、果乾、蔬菜乾、糖果之類的食物。
這些食物是之前洛克囤積的,在防空洞內進行研究,往往很長的時間洛克和凡勃侖都不會出門,全靠這些囤積的食物支撐。
電腦桌前,洛克就那麼一邊觀看着顯示器裏出現的畫面,一邊以一種相當誇張的速度,將桌面上足夠八九人份的食物,不斷的吞入腹中。
這個時候的洛克,從氣色上看過去幾乎沒有任何虛弱的模樣。
腰背挺直,雙眼明亮。
舉手投足間的動作沒有任何遲滯感,一切動作自如無比。
“您身體恢復的速度真的是驚人!”
凡勃侖走到洛克身邊,下意識的感嘆出聲。
看着此時的洛克狀態,他一時已忘記了防空洞內響起的警報聲,更忘記了方纔在睡夢裏,那讓他難以掙脫的恐怖夢境。
“‘骨強化器官’在分泌生長激素,這進一步促進了我身體的代謝能力。”
洛克放下手裏一灌已經喝完的1.5升牛奶空瓶,隨意地拉開左側的手術服,露出裏面基本結痂完好的手術創口,“以我現在的狀態,在有充足營養補充的情況下,哪怕是最致命的傷,應該也能夠在幾天內徹底恢復。”
“您正在脫離普通人孱弱的身軀。”
凡勃侖看着洛克的背影,眼裏微微閃爍着異樣的光彩。
他不知是否錯覺,儘管從完成手術完到現在不過短短四五個小時,但在他的眼裏,穿着手術服的洛克身軀明顯變得更加高大了幾分。
凡勃侖覺得自己很難說清對於洛克的感覺,最初是感恩,後來是接受洛克的知識以及對方的一些想法,成爲對方的助手,產生了敬畏和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