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又有腳撥動了一下地上呈現焦黑的部分“邪垢”的身體組織。
在洛克的認知裏,不論前世今生這樣的兩肢動物幾乎都極爲稀少。
從科學的角度將,這是進化的必然。
幾乎陸生脊椎動物,最初都是由魚類進化而來。
魚有背鰭一個、胸鰭一對、腹鰭一對、臀鰭一對和尾鰭一個。當古代魚類登陸時,按理說胸鰭一對、腹鰭一對、臀鰭一對,應該進化成三對足。但是腹鰭擺動範圍不大.這顯然對陸地行走沒有太大益處,後來也慢慢退化掉了。
進化過程中只剩下胸鰭與臀鰭,變成了現在的前肢與後肢,所以地球上陸生脊椎動物是四肢。
當然,其中也有蛇類和鳥類,蛇類只不過是四肢徹底退化,而鳥類是恐龍的延續,加上翅膀,其實也是四肢的狀態。
而兩肢的生物,這應該屬於極度罕見的,除非個體變異,否則幾乎很難見到。
但從面前的這個類似爬行蜥蜴的“邪垢”外貌看過去,其雙足的狀態,很明顯不是個體突變,而是一種長期環境適應的使然。
“難道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麼?”
洛克腦海裏一晃而過冒出了一個念頭,但隨即洛克又搖搖頭,“看來下次遇到那個‘獵人’,要和對方好好聊聊纔行。”
這個世界的另外一層面紗,如今已一點一點展露在了洛克的面前。
洛克有些激動,又有些欣喜。
……
嗶啵——
遜波區,一座廢棄的工廠內,篝火燃燒着。
二十多號衣着髒亂的男女圍在篝火前,一個個眼睛盯着篝火中間一個吊着的大鐵鍋。
咕嚕嚕的熱氣不斷冒出,混雜着肉香味和蔬菜調料的濃郁香味,隨着熱氣飄蕩,縈繞在篝火前坐着的每一個人的鼻尖。
咕嘟——
一個頭發蓬亂身上只披了一件髒兮兮的手術衣的少年,喉結滾動嚥了一口口水,端起手裏的一個塑料碗猛地站起,朝着篝火中間的那口大鍋走了過去。
“迪尤爾,你坐下,這湯還沒好。”
站在大鍋邊上拿着鐵勺和調料的亞爾曼,見到那少年站了起來,立刻出聲呵斥對方。
那少年看着比十三四歲的亞爾曼大了起碼有四五歲,個子更是高出了一個頭有餘。
他的舌頭不斷舔舐着嘴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亞爾曼面前的那口大鍋,吞嚥口水的動作加劇,顯然是飢腸轆轆,餓得厲害。
然而,在亞爾曼開口呵斥後,他似對亞爾曼有幾分忌憚,停住了腳步。
“你們這些傢伙,怎麼一個個就都不省心。”
亞爾曼瞟了一眼被他稱作“迪尤爾”的少年停下了腳步,不由低聲嘟噥了起來,“我算是到了八輩子黴了,把你們從人間煉獄救出來還不夠,還得管你們這些傢伙喫喝。該死的,我攢了好幾個月的錢,被你們這羣混蛋幾天就喫差不多了……
那個黑暗屠夫,他到底要我怎麼辦嘛?這些人救出來,丟給我,我哪裏管得過來。他再不出現的話,我就把這些人全部帶去‘開工’,以後我自己弄個幫派,專門去偷有錢人。
對,有錢人,那個有錢又蠢的大小姐,真是沒腦又沒有義氣,明知道我這裏二十幾個人,也不回來資助我一下……”
“可以了。”
亞爾曼放下勺子,砸吧砸吧嘴,轉而望向身旁坐着的一個年輕女子,“維娜姐姐,麻煩你給大家分一下餐。”
“好的。”
被亞爾曼稱作“維娜姐姐”的是一個年齡大概在二十四五歲左右的高挑女子,有着典型的薩羅人容貌,皮膚白皙,五官立體,一頭淡金色的頭髮雖然沒有打理貼在頭皮上,但依舊難掩其靚麗的外形。
更關鍵的一點在於,這個叫做維娜的女子,性格比起很多男的都要堅韌。
在逃離伊萊哲製衣廠後不久,很快就從那種驚恐和膽戰心驚裏走了出來。這些天裏,不時會幫着亞爾曼做一些事情,也得到了不少其他倖存者的信賴。
“這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退到一旁的亞爾曼,看到了那個叫做維娜的女子開始給其他人逐一分餐,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從逃出伊萊哲製衣廠後,他在這些天裏過得可不太好。
那羣跟着他逃離出來的男男女女,除了那個有錢的記者小姐麗貝卡離開意外,其他人不知道是真的無處可去,還是有什麼原因,這些天沒有一個人走的。
亞爾曼也想過不管這些人,他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平日裏全靠給人跑腿,在街面上偷盜討生活,哪裏顧得了這麼多人。
可每次想要袖手旁觀,腦海裏沒來由的就會想到在伊萊哲地下二層時,那個黑衣黑袍的人影在解決完了一羣“壞傢伙”後,語氣輕鬆地朝他詢問,“嘿,小子,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那種感覺——
亞爾曼覺得從記事開始到現在,他從來都沒有過。
被人需要。
被一個強者需要。
第一次讓亞爾曼似乎找到了某種被稱作意義的東西。
只不過——
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哪怕他算是在同齡人中見過世面,腦子也比較活,可想要維持一個這麼大的團隊,還是力有未逮。
安置的地方,喫喝拉撒,安全程度……等等,各種各樣的問題,最近這幾天都在折磨着亞爾曼。
“而且,再這樣下去,恐怕我也維持不了太久了。”
亞爾曼低下頭默默計算了一下他的存款。
這是他這些年做小偷,跟着其他人瞎混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
平日裏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肯動,爲的就是以防萬一。
然而,再這麼繼續下去,他覺得他肯定要開始動用自己的積蓄了。
只不過,他的那點繼續也不多。
他一個人的話或許能夠支撐上兩三個月,可現在這裏二十幾號人,最多也就堅持個三五天。
“不行我就真的只能讓他們也跟着我去‘幹活’了……”
亞爾曼心中默默想道。
哐當——
突然,就在這時,一個碗被狠狠扔在了地上。
“我過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