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的戲份在這周就能拍完,正好能趕上大四春季的開學日。好在大戲大都已經拍好,接下來基本上都是些簡單的日常劇情。秦歌之抱着毛毯,準備安排新學期的課表,爲重回學生生活作準備。

    對此,顏鏡可說是羨慕不已:“真好……我也想回到大學生活。不得不說,以前排練舞臺劇參加藝術節的日子是我的演技巔峯時期。”

    “這種越演越倒退的話讓羅老師聽了可要把你耳朵擰下來!”梁觀笑嘻嘻地坐在一旁喫盒飯,半個身體背對着顏鏡生怕飯盒裏的肉再次被偷走。他問着所有人接下來的安排,又望向片場中央的夏慕白和譚戀。

    這場是兩人中了狐妖的迷魂陣與其他人失散的戲。

    白柳的本體位於藏有靈犀穀神物的水潭的上流附近。白柳的根受到水中神物的滋潤,於是在漫長的歲月中,邪性一點一點被洗去而失去了記憶。柳樹本就帶靈性,景惜的師父佈陣時便是將白柳封印沉睡後,以她的本體爲陣眼在水潭四周佈下陣,使得妖山中的所有精怪無法接近水潭,解除妖山的封印。

    如今白柳已犧牲,四個大陣便被破壞了一角。妖山的封印被削弱的同時,妖怪遭到封印的法力也被釋放了不少,就是景惜也一時間招架不來。於是,法力增強的妖怪們集中針對具有斬妖武器的景惜與將軍,以打破防禦將五人吞食。

    這會,兩人便中了幻術要共同面對修煉千年的狐妖。在這裏,除了有精彩的打戲,也是讓景惜真正走進將軍心裏的重要時刻。李導很是重視這樣推動感情線的戲份,幾乎每16秒的劇情都要花上一小時來拍攝打磨。

    這會,兩人停下了表演聽李導說戲,重新調整運鏡。李導在電視劇領域裏也是十分資深的導演了,參演這部劇的所有人都獲益良多,其中尤其譚戀,磨練中甚至拓展了戲路。

    一米七的她身形修長,小骨架更顯身姿輕盈,參演前還重點練習了一個月的古典舞基本功。要是碰上狀態好時,拍起打戲來姿態優雅,動作行雲流水,美不勝收,相信播出以後肯定能吸粉無數。這次的角色和她本人性格也是相差甚遠,演好了也能打開知名度,正式從小配角晉升爲爲演技派小花。

    她可能自己也意識到這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眼神裏充滿幹勁。聽了李導的話,水也沒喝就馬不停蹄地準備試戲,夏慕白也不敢怠慢,馬上擺好架勢配合。

    雖然只是很小的改動,但有了運鏡加持,這場打戲又是精彩了不少。兩人配合着與“狐妖”過招,隨着威亞騰空而起,背景切換爲茂密樹叢,打鬥間樹葉紛紛落下,相當有氣勢,李導看了也甚是滿意。幾人又過了幾招,威亞緩緩把幾人放下,攝影機在譚戀和夏慕白背靠着背盯住四周防止偷襲時定格停止了錄製。

    “這叫什麼……雙劍合璧啊!”顏鏡忍不住鼓掌叫好。秦歌之驚豔得說不出話來愣在原地,飯也忘了咀嚼。待兩人都領過盒飯前來休息,秦歌之和顏鏡對視一眼,確認過眼神一塊模仿起網絡上的流行詞調侃兩人:“強強cp,絕了啊,我先磕爲敬!”

    “你們就別開我們玩笑了!”譚戀笑着擺手,面皮薄的她雙頰很快泛起紅暈。兩人連忙擺出正經的樣子保證沒有下次,但不過三秒又再次破功。秦歌之捂住嘴大笑,還又強調了一遍:“不是我拍馬屁,真的很配,我要是粉絲我看了這場能原地昇天!”

    顏鏡以多年磕學家身份擔保:“對對對!那個眼神,還有那個默契……和劇本上寫的靈魂伴侶如出一轍!支持將軍和俠女遠離朝廷浪跡天涯!”

    “你們真是……沒點正經!”譚戀經不起持續性調侃,臉也漲得通紅。可惜她聲線也和性格一般甜,就是裝生氣也不太有氣場,唬不住兩人。本就粘人的顏鏡看了更是忍不住抱住她給她順一順頭髮安撫。

    秦歌之的最後一場戲是白柳犧牲前幾晚,由於越發靠近水潭,記憶的片段開始在腦中閃現,她回想着給景惜治傷的回憶,嘗試給保護一行人時受了重傷將軍注入生命的戲。受過的傷被轉移到白柳本體,隨着新的生命力涌入心中,將軍醒了過來,終於相信景惜的指控,對白柳的感情也產生動搖。

    她坐在牀邊守着,沉思的模樣切換着角度拍了一會才進入正式行動。她要演出被破碎的記憶左右了心智的模樣,光是在迷茫不解與不願接受事實的情緒中來回切換的眼神便重拍了近十次。她穩住心神後,略顯疲憊地看向“昏迷不醒”的夏慕白,步伐略顯遲疑地跪到他身旁,伸出雙手握住對方傷得嚴重的右手。

    沉默無聲的戲對演技功力要求頗高,秦歌之還沒開拍就一個人呆着嘗試入戲,醞釀了很久的情緒。這會她看上去有些失神,右手覆上夏慕白骨節分明的手後背閉上了眼。

    這一幕顯然需要後期特效製作來表現出兩人交換生命力的戲,因此兩人的無實物表演將決定剪輯效果的上限。他們練習了很久才投入實拍,秦歌之握住夏慕白的手,鏡頭拍不到的左手攥緊拳頭,手指用力嵌進手心裏,用疼痛嘗試達到臉色越發蒼白的效果。夏慕白本就化了病殘妝,他皺眉抿脣,作出忍受傷勢的樣子,隨着李導的提示漸漸放鬆睜眼,表現出痊癒的神態。

    “白……柳?”他眨了幾次眼纔敢確認自己所見屬實。剛舒展的眉頭再次皺起,不敢相信白柳真如景惜所言是妖怪,但他們周身如螢火蟲般的綠光又讓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她是來趁亂奪去自己性命的嗎?他不敢想象。

    聽見聲音,白柳也猛地睜開眼,注意到自己的所爲後,她連忙放開手踉蹌退後,結果摔坐在地上。將軍內心掙扎着若她是妖該如何是好,但身體還是誠實地先一步作出了反應。也是這反射性坐起來想拉她一把的動作讓他驚喜地發現自己的傷痛竟然在頃刻間全消失了!

    “白柳……你這是……”他有滿腹的疑問不知從何說起,可這時的白柳已經被惶恐的情緒折磨多時。她跪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痛哭,不願意接受自己一如景惜所說並非人類的事實。曾懷揣過對將軍的滿腔熱忱與感情都成了沒有意義的東西。他們終究要回到原來的生活,與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將軍顧不得所有潛在的危險連忙抱緊白柳安慰。此刻,轉移到本體身上後難以散去的傷終於體現在身上,她捂住心口,鮮血涌上來任憑她竭力忍受也緩緩從嘴角流下。

    “我真的不是人嗎?”她艱難地騰出手,比劃着詢問,一心希望能獲得否定的回答。解釋不了此刻心情而沒有精力再去思考的將軍終於還是落下了眼淚,無聲地搖頭重新把她抱進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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