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道劍行 >第8章 頂罪
    話分兩邊,顧劍章回到衙門之後,先是在衙門內找了個最乾淨的牢房將被他打暈了的吳老鬼關了進去,雖然直覺告訴顧劍章,吳老鬼不是作案之人,但是畢竟他的船上的人全都死了,只剩他一個,不把他關起來沒法向死者家屬交代,儘管此時的吳老鬼已經半瘋半傻,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了。

    不過衙役們在給吳老鬼換囚衣的時候,竟然意外的在他衣服裏面發現了一枚非常薄的玉佩,被用針線縫在衣服裏面,由於這枚玉佩非常輕,以至於不仔細查看根本發現不了,很明顯這是吳老鬼特意縫在裏面的。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發現,衙役們不敢隱瞞,立馬上交給了顧劍章。

    顧劍章看見這枚玉佩也是大爲疑惑,這枚玉佩非常薄,和銅板差不多厚度,雖然做工精細,但是從材質上看並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吳老鬼竟然把它縫在衣服裏面,真是令人猜不透。

    顧劍章雖然長相粗糙,但是辦事一點也不粗,辦案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枚玉佩絕對不一般,他仔仔細細地將這枚玉佩看了一遍,發現光滑的玉佩表面竟然刻着一圈肉眼很難看清楚的紋理,顧劍章年輕的時候也曾走南闖北,見識頗廣,但是眼前這枚玉佩卻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顧劍章在衙門仔細觀察這枚玉佩之時,縣令大人陳文廣回來了,幾天前他收到上面消息,說本月會有朝廷欽差大臣到阜城來體察民意,說白了就是走訪當地百姓,看他們對本地父母官的評價,並且這項措施即將成爲新皇帝的新政之一。

    所以陳文廣一收到消息後就馬不停蹄地遍訪縣裏縣外的鄉紳地主以及各行各業的翹楚,達官貴人,爲的就是給自己宣揚一個好官的名聲。

    可還沒拜訪幾家呢,這阜城碼頭便出了這種事,一下子死了十幾個人,氣的陳文廣連忙從外面回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劍章作爲陳文廣手下第一捕快,自然是深受縣令信任,所以在陳文廣匆忙回到衙門之後,第一個就召見顧劍章。

    “老顧,這咋弄的,怎麼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案子有頭緒了嗎?”陳文廣看見顧劍章來了,立馬一臉急迫地問道。

    陳文廣雖是進士出身,儀表堂堂,但是對於斷案的事卻是一竅不通,這麼多年能夠在這阜城縣屹立不倒,一靠他頭腦靈活,上下通喫,二靠顧劍章,總能在關鍵的時候出把力,幫到自己。

    看着陳文廣那副中看不中用的樣子,顧劍章除了在心裏鄙視他一萬次,也沒別的辦法,自己本是草莽出身,當初投靠他也是逼不得已,無非就是求條活路,可是這麼多年來,好像更多的是顧劍章幫陳文廣度過一次次生死危機。

    “回大人,暫時還沒什麼頭緒,這個案件太過可疑了”,顧劍章一臉嚴肅地說道。

    “可疑,什麼可疑?”

    “第一,吳老鬼船上那些人死了至少一個月了,在這季節發生腐爛是必然的,不過我聽第一個發現的人說他進去之時候,船上的人只是死了,並沒有腐爛發臭,而我們進去的時候已經是腐臭難聞,這一點說不通。第二我看了下那些屍體,沒有什麼外傷,應該是受內傷而死,如果兇手是個人,那一定是個高手,但是他卻沒殺吳老鬼,吳老鬼卻瘋了,這更匪夷所思。”

    陳文廣聽了,面色凝重,聽顧劍章這麼一說,這案子估計懸了。

    “咱們阜城瀕臨大海,海上貿易發達,在海上發生一些事件也是經常有的,這死人也不是第一次,關鍵它這發生的時間不對,現在正值朝廷將要開新政之際,我們這時候是不能出任何差錯的,如果有把柄落入別人手中,那就麻煩了”。陳文廣意有所指地說道。

    “屬下知道,可是眼下還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所以想要迅速破案恐怕不太可能”,顧劍章眉頭一皺,也是無奈地說道。

    “沒法立馬破案不重要,重要的是立馬結案”,陳文廣一臉狡黠地看着顧劍章,眼神中意味深長。

    “大人你是說?”顧劍章似乎有些明白了,跟隨陳文廣多年,對於他的脾氣還是瞭解的,陳文廣不算是個好官,但也不是個十足的壞官,用他自己的話說:在這個世道,當好官或者壞官都不難,難的是能把官一直做下去,而想要一直當下去,那就必須黑白兼顧,就像太極的陰陽兩面,陰陽是一體的,缺一不可。

    正是基於這樣的做官哲學,陳文廣在阜城可謂是黑白通喫,上下兼顧,不過總體上看他在阜城當政對當地百姓還是有利的,如果換個貪官來,阜城立馬就會變得烏煙瘴氣,就像臨近的縣城一樣,但是如果換個十足的清官來,估計也幹不了幾天就會被當地的豪紳大族給幹倒。

    這也是顧劍章能夠堅持多年跟着陳文廣的原因。

    看顧劍章似乎有些明白了,陳文廣臉上的神情稍微輕鬆了點,他走到顧劍章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瞭解過了,吳老鬼孤家寡人,死了也沒人可憐,但是他的那些船員可都是拖家帶口的,這要是鬧起來,那就麻煩了,所以想要立馬結案,那就必須找個人來頂罪,再賠點錢,方能堵住悠悠衆口。”

    顧劍章算是徹底聽明白了,轉念一想,這也符合陳文廣的辦事風格,喜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從他的直覺看,吳老鬼應該不是那個兇手,這案子有太多的疑點了,就這樣草草結案,實在是有些欠妥。

    看顧劍章一臉猶豫,左右爲難的樣子,陳文廣一改剛纔的和顏悅色,站直身子厲聲說道:“顧捕頭,這些船員可都是他吳老鬼帶出去的,他就必須爲這些人的安全負責,現在其他人都死了,就他一個人活着,他就必須付出代價,不然我們怎麼向其他船員的家屬交代,怎麼向上面交代”。

    顧劍章知道陳文廣是心意已決,沒法阻攔,但出於內心的良知,他還是想爭取一次。

    “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瞭解你的苦衷,但是這畢竟關係到十幾個人的生命,請您給我幾天時間,我還是想好好理一理這個案子,如果能夠破案最好,如果實在破不了,就聽大人的,如何?”顧劍章語氣低沉地說道,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陳文廣一聽,忍不住嘆了口氣,他了解顧劍章的爲人,雖是草莽出身,表面看上去冷酷無比,但是卻有一副俠義心腸,這也是其他捕快都對他心服口服的原因之一。

    “好吧,念在咱們多年共事的情分上,我給你幾天時間,你自己說幾天”?

    “十天。”

    “什麼?十天,那不可能,最多五天,五天之後你來宣佈結案”,陳文廣說完,轉身就離開了。

    “是”,顧劍章也不糾結了,他知道能有五天已經很不錯了,這還是自己耍了個心眼換來的,他太瞭解陳文廣的尿性了,討價還價那是最狠的,要是自己說五天,估計陳文廣只給他兩天。

    就在顧劍章站在原地攥着玉佩,陷入沉思之際,手下捕快突然走進來彙報:“捕頭,吳老鬼船上那些死者都已經運到停屍房了”。

    顧劍章聽完,一臉嚴肅地說道:“召集仵作,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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