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也不多話，直接一大把金幣塞到了夥計手中：“夠麼？”
雖說尚是第一次來妖姬酒館，但沒喫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林森自然明白酒館老闆待價而沽的用心，只要錢給得足夠多，什麼規矩，那都不是事。
“夠了。”夥計立時喜笑顏開。
這些金幣，別說是把人帶走樂呵一下，便是直接買了，都不成問題。
再說，這幾個陪酒女，可算自由之身，酒館實際並無限制對方人身自由的真正權力，更沒賣人的資格，定那規矩，只是想利益最大化罷了。既然現在對方給的錢，都足夠買人了，這種大大的意外之財，便是幕後的老闆知道也絕不會反對。
出了酒館，女子隱隱試圖掙脫林森的摟抱，卻始終未能得逞，但幸好，對方除了摟着她的腰身外，並無其他逾越舉動，女子便也最終作罷。
及至進入迪菲亞兄弟會在黑水灣的據點，林森才放開了女子的腰肢，笑着道：“你也別擔心，我並無其他企圖。不過，爲了掩人耳目，還是得留你在這坐上一會。不然，那些傢伙還以爲我是個快槍手。”
快槍手？女子不解其意，正自皺眉，卻見林森又笑道：“我不知道你來這黑水灣、進妖姬酒館，所圖爲何，但想告訴你，還是儘快離開的好。你顯然，不適合當陪酒女。只怕沒幾天，便會露出破綻、被人知道你另有所圖，到時怕是不太妙。”
女子的臉，微微一變，冷然道：“我能有什麼圖謀？不過是走投無路，才逃到的這裏。除了在酒館當陪酒女外，我又能如何生存？”
“走投無路？也許會有人信，但我不會。走投無路的人，此刻可不會如你這般冷靜，走投無路的人，既當了陪酒女，自已接受未來的命運，也不會如你先前那般抗拒。”林森笑了笑，揮手轉身，“言盡於此，聽與不聽，盡皆在你。我也無力多做什麼，若出了事，我更沒能力救你於水火，你在這待個十幾分鍾，便走吧。記住，若你依然想留在黑水灣，便放下一切，先好好當好你的陪酒女。”
“救我於水火？”仿似心中的冷傲被觸動，女子低聲譏諷，“你自己蠢得都要沒命了，還想教訓我？”
林森霍然轉身，目光灼灼地盯了女子片刻，忽然失笑：“原來，竟是我小瞧了你。既然你有如此智慧，怕是另有護身之道，是我多慮了。只是如此的話，你卻暫時不能離開了。”
“什麼意思！”話一出口，女子的氣勢，隱隱變得古怪起來，以林森的敏銳目光，自是察覺到了戒備與難以言喻的威脅。
“別多想。我只是想你等我們的商隊上了海盜船之後再離開罷了。你所圖爲何，當與我們無關，但我也不希望，你將自己猜到的東西，不小心透露了出去。你太聰明瞭，即便你現在尚未想明白，但回去之後必然很快便能想透。”
女子微微愣了一下，心念連轉間，終明白林森出手的無比闊綽，並非是她先前所以爲的那般只是爲了討好那些黑水海盜，而是另有用意。
“你是故意如此。”仿若黑寶石般的眼眸微微一轉，女人冷然道，“我明白了，你是故意讓他們知道你手中有極其值錢的貨物，從而勾起他們的歹念，讓他們輕易地借海盜船於你。不然的話，正常途徑，哪怕你出再多的租金，也沒人會將海盜船借你。”
“聰明，比我想象的還聰明。”林森裝出一臉驚歎的模樣，“我還真起了邀你一道上船，做我夥伴的想法。怎樣，你意下如何？”
女子並未應下，反而冷笑嘲諷：“你就當真那麼有信心，能把那些心懷歹念的海盜一舉掃滅？別到時，反被人丟了海里餵魚。”
林森嬉笑道：“信心自然是有，不過不是太足。但你若答應上船助我，我想我便信心百倍了。”
女子眼中厲芒閃過，她很想問一句，對方究竟看透了什麼，但終歸沒有出口，冷着張黑臉，霍然轉身。
“別走啊。我想我們可以交易。”林森頗有幾分急切地喚人留下，“你想要什麼？告訴我。只要不是太難，我想那些海盜爲了我的貨物，必然會替我辦到。”
林森的話，顯然讓女子心動了，她收回了剛剛邁出的步子，緩緩轉頭：“若你是想借這樣的方式，套出我的所圖，卻非真心交易，你得明白，你會死得很慘。”
“明白明白。”林森首次一本正經地頷首，“我幫你拿到你要的東西，而你上我的船助我。事成之後，咱們各走各的路。”
女子仔細地打量着林森，意圖看出對方的真正心意，但最終放棄，沉默片刻，低聲說出了三個字：“龍魂草。”
“怎麼，辦不到？”譏諷之色，再顯女子的臉上。
“倒非辦不到，只是的確有些難度。”林森緩緩搖頭，“龍魂草，雖然罕見，卻非真有價值之物。因爲除了龍族，基本無人需求。所以，這黑水灣雖然往來商船不少，但有這貨物的，只怕極少。沒人會願意，冒着巨大風險來到這裏，卻帶些不值錢的貨物。即便黑水海盜願意替我全力蒐購，只怕也弄不到。所以，你若當真是爲了此物來的這裏，怕是來錯了地方。”
女子的臉上，顯出明顯的失望神情，林森的話，終讓她明白，這些天來，她受的屈辱怕是白受了。當即轉身，再懶得多看林森一眼。
“別走啊，我只是說有難度，又沒說一定辦不到。”
“你以爲我還會指望你？”話雖如此，女子卻未舉步，顯然，心中仍存了一線希望。
“跟我去塔納利斯。在那裏，有個地精的拍賣行。我想必然有你所要的龍魂草。那些視金錢爲一切的地精，必然會有這世間所有能賺錢之物。”
拍賣行？林森之言，彷彿點醒了女子，她傲然冷笑：“既是如此，我何必去塔納利斯？找棘齒城的地精買，豈不更容易。”
“這你可錯了。棘齒城雖然是個繁華的港口城市，但並無拍賣行。先不說你一個人類的女子，孤身前往那裏的風險肯定比隨我一道南下更大，即便你歷經千辛萬苦到了那，你若想直接找地精收購，又該找誰？再說，這些貪婪的傢伙，可從來都是吸血的螞蟥，只要看出你極想得到這龍魂草，只怕會開出天價，你又哪來的錢買？”
買？直接搶，不就成了。只是，該找誰，倒的確是個大問題。女子的臉上，終顯無奈之色。
即便因爲背身的緣故，林森並未瞧見女子神情，但只看她再未舉步，便知道交易已成，終於微笑：“跟我走吧。聽聽我的計劃，幫我做點修補，我保證，哪怕我最終的所圖未能達成，也必幫你拿到你所要的龍魂草。”
“記住你的承諾。我想，你必然不希望知道違背誓言的下場。也不希望你，除了所說的交易外，還有任何其他的圖謀，因爲，那同樣會令你的下場極其可怕。”女子緩緩轉身，比黑寶石更深邃的眼睛，緊緊盯着林森。
林森微笑着迎向女子的目光，下一刻卻訝然發現，他的眼神，就像投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怎也觸不到底。素來引以爲傲的能洞徹所有人內心深處的目光，終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作用。
這是從未有過的。林森悚然心驚，他終於確認，眼前之人，只怕已是真正的生命。
除了奧妮克希亞，這個世界已誕生了另外的真正生命？又或者，他的猜測......
無盡的深淵，有些不同，又有些熟悉。
將目光從互視中收回，林森真正用心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對方，這令女子心中渾然涌起不滿，怒斥道：“看什麼！收回你的狗眼！”
“又非長得國色天香，看看就看看嘛。何況，方纔摟都摟了，這還不讓看了？”林森嬉笑了一句，不待對方再次怒斥，已轉身招手，“跟我來。”
四周的空氣，隱隱間似有些灼熱，但彷彿又是錯覺。林森搖搖頭，將女子的身影驅除腦海。
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想來是以魔法掩蓋了真正的面貌。但應該不是她。以她的性格，斷然不會做陪酒女。
只是，有些東西，又該如何解釋？
好不容易壓下了心中的憤怒，女子終舉步前行。
“哦，忘了該如何稱呼？”
沒有迴應。
“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往後我如何稱呼你？總不至於喚你陪酒女吧？”
這一次，終於有了回答，女子冷哼：“尤妮絲。”
“哦，好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讓我想想，也許我們曾經見過也不一定。”
嘲諷之色，隱現嘴角。不過是隨口胡謅的名字而已，何謂好名字？更哪來的聽過。
“對了。我們兄弟會里，好像也有個叫尤妮絲的女子，該不會就是你吧？這麼說來，咱倆還真算熟人來着。尤妮絲，尤妮絲，這名字如此動聽，又很罕見，應該不會錯的。你......”
“閉嘴！”尤妮絲終按捺不住開口呵斥，這一刻，她後悔了。編啥名字不好，非編個尤妮絲，這豈非給了這傢伙不斷嘮叨的藉口？
尤妮絲自不明白，哪怕她取其他的名字，林森也有辦法胡攀上去。
交易，並非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