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他那麼撩 >第142章 哥哥簡醉言
    其實簡醉言一直都知道,簡醉安怕他。

    小姑娘年紀不大,想起事來總是要考慮許多。

    從前不知道一些事的時候,就總喜歡湊在他身邊,一口一個哥哥抱抱。

    後來心裏藏着事,總想着要把自己最好的展示給他看。

    像是生怕他覺得自己沒用就不喜歡她了。

    跟個小孩子一樣,覺得自己做的最好,家裏人就會更喜歡自己一點。

    其實不是,喜歡她,是因爲她本身,而不是因爲其他的所有。

    簡醉言確定,小姑娘覺得他討厭她。

    在倍感驚訝的同時又覺得好笑。

    他又怎麼可能會討厭這樣一個人呢?

    自他懂事起,他就是一個人,沒有父母,沒有朋友,孤單又自傲,陰暗又難以接近,抗拒着所有人的關心與親近。

    雖然因爲一些原因,成爲了簡暮年的長子,但卻沒有絲毫的高興。

    即便簡暮年兩人已經竭力做的很好,也不能讓簡醉言敞開心扉。

    他沉默,且不自覺地觀察着身邊的一切,並在心裏做着最冷漠的價值評估。

    簡家的一位長輩曾看着他的眼睛說過:“如果沒有意外,這孩子未來坎坷非常,會對人世間沒有留戀。”

    有人搖搖頭,嘆息說,他活不長久,是因爲他自己不想活。

    其實簡醉言心裏一清二楚,他打小就聰明機警,懂得在什麼環境下做出最合適的舉動來保全自己。

    所以,在所有簡家人中,他選擇了看上去對他一點興趣都沒的簡暮年。

    他直覺,簡暮年不會因爲一些流言蜚語而去改變對他的看法。

    簡暮年是簡老太爺的幼子,生性頑劣,桀驁不馴,雖然總是一副遊戲人間的浪子形象,但幹起事來一點不含糊,尤其是在他追到姜越年之後,才真正煥發出了簡家少爺的耀眼榮光。

    簡醉言一直對他避之不及,這樣外表浪蕩內里正經的人是最有可能會對他身份不屑且厭惡的人。

    可是簡暮年沒有。

    當老太爺問他,要跟着誰時,只有簡暮年沒表態,簡醉言當時還不叫簡醉言,他掃視了在座的人一圈,拒絕了十幾個邀請,在無數伸來的手中,選中了窩在最後面漫不經心地喝着茶的簡暮年。

    只因爲他前不久新娶的老婆,簡醉言覺得,他可能不會管他。

    他會自由一些,至少能透口氣。

    畢竟簡暮年年紀也不大,遲早會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生活。

    他一個局外人,也能慢慢脫離簡家,或許能離開也說不定。

    他那顆飄飄蕩蕩,無處依偎的心卻被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溫暖到了。

    他被帶回家的第一天,姜越年看見他,分明很驚喜,她笑得很好看,溫婉而驚豔,十足的江南美人風情,一顰一笑都讓人心歡。

    年僅五歲的簡醉言站在原地,平靜地看着姜越年特意蹲下身,溫柔地擦擦他的臉。

    姜越年問他叫什麼名字,他搖搖頭,簡暮年解釋了幾句,很清晰明瞭。

    簡醉言本以爲,她也會露出像那些人一樣的神情,他心想,真可惜,本以爲還能被接受呢。

    可姜越年不一樣,她只問:“你願意讓我做你的媽媽嗎?”

    許是她的語氣太過真摯,簡醉言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她說:“我想給你取名,簡醉言,你覺得可以嗎?”

    沒人跟他這樣說過話,那些人只會罵他小賤種,讓他去死。

    這是簡醉言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真真正正地被愛。

    於是他盡力收起自身的刺,也努力學着姜越年的溫和和簡暮年的優點。

    學習的成果不盡如人意,但這並沒有什麼關係。

    簡暮年和姜越年對他很好,好到讓簡醉言逐漸沉溺其中,好似他們真的是一個真正和和睦睦的三口之家。

    直到簡醉安的出現。

    他站在病房的一邊,病牀邊圍繞着許多穿着光鮮亮麗的人,都是兩家的親戚,他被帶到這裏,爲了迎接簡家小公主的出生。

    房間裏大大小小的人臉上都掛滿了笑,每個人臉上都是發自內心的笑,只有簡醉安沒有,他冷眼看着,跟房間裏的熱鬧,格格不入。

    簡醉言覺得,他可能不被需要了。

    垂着眼想着趕快回去,他討厭人多的地方,懷中卻毫無防備地被人塞入一個小生命。

    他下意識地抱緊,愣愣地抱着簡醉安擡頭,卻對上了簡暮年難得溫和的表情。

    簡暮年朝他笑,說:“抱抱她吧,她喜歡你。”

    喜歡他?怎麼可能。

    簡醉言嗤笑一聲,青澀的臉上是成熟的神情。

    他搖搖頭,不想這些,卻忽的感受到一些什麼。

    緩慢低下頭,就看到懷裏的小醉安伸出兩隻手在空中抓着什麼,黑亮的眼睛一看到他就彎了起來,樂得不行。

    帶着滿滿地欣喜和依賴。

    是被治癒的感覺。

    他好像在被另一個人需要了。

    簡醉言感到乾澀的眼睛漸漸溼潤,他猛地眨眨眼,心底有個聲音說,看,她喜歡你,你被她喜歡了。

    姜越年還在睡,沒過多久,簡暮年讓人把簡醉安抱去,對簡醉言說她寫了一些信,是給他的。

    一紮漂亮精緻的被保存的很好的信封出現在他眼裏,簡暮年說,這還是姜越年從見到他的第一天就開始寫的,寫的時候很認真,連他都不給看。

    說着又酸了起來,說你媽媽以前都沒給我寫過情書,以後得讓她也給我寫幾封,最好是三天一次。

    說完又笑着拍拍簡醉言的肩,讓他自己去看。

    簡醉言看的很快,又很慢,有二十三封信,從頭到尾讀了二十三遍,停下時,是被淚水模糊了眼睛。

    在那個被精心佈置過的,獨屬簡醉言的房間裏,他哭的無聲無息。

    整理好自己後,簡醉言又去了醫院。

    簡醉安一感受到他接近就伸出手要抱抱,簡醉言愣了下,纔在姜越年溫柔的注視下,動作生疏地抱起了簡醉安。

    小小的,軟軟的。

    對着簡醉安滿身心地親近和依賴,簡醉言的神情也逐漸溫和。

    他想,我是她哥哥,我要保護她。

    簡醉言咧開嘴,無聲地笑起來,病房裏安靜了一瞬,衆多目光投在他身上,溫和又帶着善意。

    那天在醫院,簡醉言第一次直觀地認識到了新生命的出現,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自己被人喜歡,第一次滿是陰霾的內心放晴。

    除了孤單以外的情緒,都是簡醉安帶給他的。

    長大後,他學了醫。

    爲了簡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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