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高度，任何武功高手跳下去都是死路一條，但這其中並不包括錢恆。
他縱身一躍，如同一頭大蝙蝠，張開了雙臂，無形氣勁化成翅膀兜束大氣，在天空滑行。
迎面狂風化成託舉的氣流，承載住的他的重量，卻連他的衣衫也沒有吹動。
飛鳥與其交錯而過，驚慌失措狂亂飛舞，竟然把他當成了一頭龐大的雄鷹。
他這一跳足足滑行了五六裏，越過了瀑布下的池潭，降落到了平地。
足尖輕點，他驟然又獲得足夠的反作用力，如火箭一樣向前激射衝去。
十五丈外，勢頭減緩，他再次輕點大地補足動力，向着前方前進。
他的姿態悠然自得，顯然未盡全力，實際上，這種速度以金匱要略的回氣能力，他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若是全力衝刺，他可以把百米跑進三秒，換算成每小時就是一小時一百二十公里，這個速度剛好是後世高速公路的限速。
這樣的高速，空氣都變成了實質，衣衫和空氣摩擦的噪音都讓人難以忍受，還有幾天時間的錢恆自然選擇用更慢的速度悠遊。
可即使如此，他現在的速度也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殘影串串不見真貌，偶爾穿過村鎮時，不少不明真相的民衆都把他當成了神鬼，興師動衆下跪祈禱，事後還大肆祭祀。
邀月憐星等擅長輕功的半神高手在短時間內或許能夠跟上他的腳步，可一旦距離拉遠，就必然被他遠遠甩下。
隨着對人體研究的越發深入，他的境界漸漸超出了陰陽化生的境界，陰陽交融下，能量恢復速度漸漸突破了世界的限制。
錢恆肯定，除非是同時練就了兩種對立又統一的極端真炁的非人強者，不然此世回氣之能他論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奔行在大地，彷彿脫離地心引力，縱越之間如仙人凌塵，彷彿要乘風而起，說不出的逍遙快活。
武功的快樂就在這縱越之間，體內流轉的真氣，敏銳細膩的五感，曾經是平常人的他，享受這種超乎想象的超能，豈止愉悅可言。
想起在最初在鹿鼎記世界，爲了一點點進步而雀躍的日子，彷彿已經是久遠到難以想起的過去。
反而天魔解體之後日子，現在回想起來仍然歷歷在目，只是那些日子很少有快樂，他總是不願記起。
太多遺憾來不及彌補，太多壯志不能實現，太多人值得掛念，可一切都已經成爲定局，他只能隔着無窮世界祈禱，或許有一天能夠再相見。
只是不知道到時候是否物是人非換了人間？
……
葉孤城挑戰錢恆這一戰，熱度還要勝過幾個月之前的洛陽之戰。
當時上官金虹挑戰鐵中棠，畢竟關係到兩個龐然大物，爲了防止意外，達不到一定級別的武人直接被十派聯盟勸退，所以圍觀的大多是利益相關門派和幫會。
而這一戰，明面上就沒有這麼複雜，不過是兩個新晉半神的對決，很多中下層武人也打算一飽眼福。
白雲城主的名頭在大明堪稱無人不知，堪稱是謝曉峯之後最強的劍手，如今更是踏破人神之限，成爲半神強者。
葉孤城約定的時間相當寬裕，所以一波又一波的武人涌進了京城，穿行於各大街道，到處都能看到負劍執刀之輩。
商鋪、酒樓、賭坊、客棧人氣鼎盛，賓客進出絡繹不絕，熱鬧非凡，值此武林盛會，繁華更是以往。
不過武林中人帶來也不全然是好處，這些刀口舔血之輩個個血氣方剛，一言不合就開打，給京城的治安帶來了極大的擾亂。
“你瞅啥？”
“瞅你咋地？”
“砰砰砰！”
立刻又有兩撥人打了起來，不過他們還算有分寸，並沒有抽刀動劍，而是拿着板凳開砸，打得木屑紛飛，桌椅開裂，讓陸小鳳大皺眉頭。
他只能速度把自己的飯菜打包，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不然要不了多久他花了不少銀子買的好菜就被漫空飛舞的木屑糟蹋了。
找到一處安靜閣樓幹掉了午餐，他又唉聲嘆氣起來，因爲他知道，這恐怕是最近他能夠喫上最後的一頓安穩飯。
他接了一個差事，挑選夠格進入紫禁城觀戰的高手。
這是差事無疑是個燙手山芋，可他卻無法拒絕。
宮裏只給了六個名額，獲得名額的人會得到一條從波斯進貢的緞帶，這緞帶在月光下會閃閃發亮，根本無法僞造。
只有佩戴緞帶的人才能夠在決鬥當晚進入宮內觀戰，沒有緞帶的武林人士，就只能在外邊聽消息了。
這對於很多武人自然無法接受，明廷闇弱已久，中原各地說了算的都是門派和幫會，朝廷的統治基本只維持在城市，高手們早就習慣了高高在上，在很多人眼裏，就算是皇帝也不如半神武者。
天下三絕要殺一個人，被殺的人能活活嚇死，而皇帝要殺一個人，被殺者只要換個名號名字，就可以高枕無憂。
近幾十年來，江湖高手屢屢欺辱官府，朝廷卻無能爲力，在大部分武者的認知中，兩個半神強者要在紫禁城決鬥，皇帝識趣的就應該暫時把皇宮讓出來，決鬥的人痛快，觀戰的人也舒服。
若是讓武者們知道皇帝不打算讓他們觀戰，就算因爲禁軍不敢炸刺，也肯定會找其他的發泄目標。
負責挑選觀戰者的人一定首當其衝。
陸小鳳是名傳天下的大宗師不假，但他也只有兩隻手，應付不了成千上萬的武人，要知道就算是半神強者也會被螞蟻堆死，更不用說聚集在京城的高手之多，很多單打獨鬥他都沒有把握。
“早知道就厚着臉皮學學那假大夫的功法了。”
當時他以爲錢恆只是在開玩笑，並沒有真的要學，後來發現好幾人都會，他再問時錢恆卻拒絕了。
正後悔間，兩個人走進閣樓。
朝着陸小鳳走了過來。
兩人的服飾頗爲名貴，陸小鳳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京城優衣坊出品的衣服，每一件都極爲昂貴，花滿樓平常穿的最多就是這一家的衣服。
兩人眼中神光凝聚，太陽穴高高鼓起，顯然內家功夫頗爲深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