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實在太過震撼。
遮天蔽日的龐大陰影懸於頭頂，散發着淡淡光芒的龐然大物緩緩靠近，看不到邊緣的巨物給人一種錯覺，彷彿並非它在接近，而是錢恆在向它下墜。
低頭向下，除了立身處的小小方圓，同樣無邊無際，一層淡黃色的光暈延伸到目力的盡頭，再不可見。
他從未想過十二樓的頂層居然是這個樣子。
龐斑居然打造了一個直通世界邊緣的可怕建築。
區區不足百米高的建築，通過某種不可思議的手段或陣勢，讓人可以直抵世界胎膜，看到世界之外的景象，實在是匪夷所思。
吳明的話語迴盪在他的心中——魔師之所以要建造五城十二樓，就是爲了監視世界之外的情況。
他現在果然看見了世界之外的情況。
只能說超乎想象。
從穿越伊始，錢恆就發覺武俠世界不同於後世，至少以後世科學的兩大支柱相對論和量子論上，很難解釋內力的存在。
在鹿鼎記中由於清廷的追殺，他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研究，到了這個世界，他在賺到錢之後就立刻投入了研究。
然後一系列的實驗發現這個世界的根基並非原子，而是更爲複雜的元氣。
元氣的種類遠多於原子的種類，可在常態上的物理化學表現與地球有着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相似度。
這就相當於兩張看起來一模一樣的畫，其中一張是寫實畫家用顏料描繪而出，另一張直接就是相機拍下的照片。
如果沒有武功的存在，一般人根本只會以爲是回到了過去。
錢恆不懂天文學，他也無法猜測在天文尺度外，這世界在宏觀上是什麼模樣，是和地球一樣有着浩瀚無邊的星空，還是有着更爲奇特的表現。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
站在世界胎膜之上，似乎光速規則也已經失效，他的目光一瞬間就可以抵達光年之外，清晰看到腳下世界並非寬廣無邊，它的大小大約只是太陽系大小，奧爾特星雲的邊緣，被無形無質淡黃色的世界胎膜包裹在內。
以太陽爲中心，這個球體不過是直徑四光年的球形，對比真正的宇宙，堪稱袖珍中的袖珍。
這天地胎膜只有在附近看纔會發現，離遠之後只能看到無盡星空，就彷彿全息投影，內部的人很難發現世界的真相。
擡頭看向上方，那顯然是另一個世界。
用上方這個概念也不太對，兩個世界之外，似乎是無窮盡的虛空，根本沒有方向的概念，錢恆只是把自己身處的位置當成下方纔形成的相對概念。
這虛空並非是宇宙的真空，而是某種無法形容的區域，一切物質和能量都不存在。
而這片虛空正在不斷縮小，兩個世界正在緩緩接近，不久的將來，它們必然會碰撞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景象。
錢恆感知到，這世界並非自己原身所在的世界，如果他要等待找回自己的軀體，必然要渡過這一波劫難。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避開世界融合時意識的修改，也不清楚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如果是一個高武世界，以他現在的實力並沒有把握保全大明，保全鳳凰社，甚至保全自身。
是留下來，還是破碎虛空離開？
他回到了第十一層，尋求更多的信息。
吳明頗爲意外，他清楚十二樓的場景對人的衝擊，沒有想到錢恆這麼快就穩住了心神。
“世界碰撞，多久只後會發生？碰撞時又會發生什麼？”
“不知道。”
吳明的答案沒有出乎錢恆的意料，畢竟這種事就算是建造十二樓的龐斑也說不清。
“那個世界最早是被魔師發現的，他發現的第七天就破空離開了這個世界，如今算來，它已經在我們世界旁快二百年了。”
“我居住在這三十多年，兩個世界的確更近了一點，可你清楚，這距離根本無法形容，我也不清楚它們到底接近了多少，或許還要幾百年，或許下一刻就會撞在一起，這誰也說不清。”
錢恆嘆道：“在沒有知道它之前，我的心靈動如風，可現在卻彷彿擔負萬鈞之力，這說明兩界碰撞的時間不會太遠了。”
吳明笑了笑，這份感覺他自然也有。
“你現在應該清楚，我爲什麼請你過來了吧？”
錢恆苦笑一聲，“你就這麼肯定我會留下來？”
吳明淡然道：“我不確定你會不會留下來，可我知道，你就算是要走，也一定會安排好一切，而不是拋棄一切。”
錢恆無語，對方的確把握清楚了他的脈絡。
“其實，最初我選擇的繼承人是燕南天，不過在你出現之後，你就取代了他的地位。”
吳明微微一笑，“你應該也是天外來人吧？”
錢恆只能苦笑，他的底細果然瞞不過對方。
一個三年時間就從一介村民變成蓋世強者的人，還創造出不可思議的長生訣，他身上的疑點實在太多了，吳明不可能不產生懷疑。
“你的醫術實在是太匪夷所思，就算我把天殘地缺大補天術練到極限，也達不到你的程度，雖然的確有可能是你天縱奇才，可比起這個，我還是更相信你來自天外。”
錢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詢問道：“你爲什麼會這麼做，把這些祕密告訴我。”
如果是原著的吳明，顯然不會做這種事情。
吳明嘆息道：“我畢竟生於此，長於此。”
這個理由讓人無話可說。
破空之後，沒有人清楚自己會去向哪個世界，如果不是世界融合的大趨勢，或許永生永世都無法迴歸，故鄉就會變成一個只存在於夢想的地方。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錢恆看得出，吳明的道心種魔大法修煉到了魔仙至極，道魔合流，同時身負太陽真火和太陰真水，他的無相神功也已然修到了不可說的極限，無論精神還是功力，都已經達到了非人的極限，一念間就可以破碎。
以吳明的實力，就算是錢恆也無法拿下對方，戰鬥中對方只要察覺不對，立刻就可以破碎虛空離開。
“我心願已了，馬上就要走。”
兩人並排向下，準備離開十二樓。
“這麼着急？”
“我已經等了二十年，早就等的不耐煩，從現在起，這個地方和隱形人，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