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求敗想了想道：“彷佛能夠洞察世間萬物。”
錢恆笑了笑，“凝聚元神的確有這個功效，不過這更多還是你自己的能力。”
想要破盡一切，必須洞察所有，獨孤九劍本就是一門最重觀察的武功，與小李飛刀相似，在出手之前就決定了成敗，只不過小李飛刀更爲極端，若是沒有十足把握就不出手。
獨孤求敗已經察覺出之前對方不僅未出全力，且還有意引導他突破，想起之前洞府中出現的信，脫口道：“你就是天下社社長？”
“如假包換。”
獨孤求敗本來對信中的事情嗤之以鼻，可當錢恆真的站在他面前，他又不得不信。
“真的有十數計如張真人一樣的無敵高手？”
獨孤求敗非常激動，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我沒有必要說謊。”
錢恆澹澹道：“不知劍魔是否願意接受我的邀請？”
獨孤求敗已經平靜下來：“既然你打敗了我，那就如你所願。”
……
穿過一條狹窄的小徑，周圍豁然開朗，一個山谷呈現眼前，遠處一道百丈匹練注入深潭，激起千堆水花。
水潭正下方，一個人影舞動，他正在練刀。
刀光閃爍，如詩、如夢、如霧、如風，美麗絕倫卻又蘊含着滅絕一切的兇殘。
明豔的刀光穿梭，輕易割裂了瀑布，刀氣順流而上，將整座瀑布一分爲二。
僅僅只是遠觀，葉開就感覺自己整個人也被噼成了兩半。
這刀法之強，要勝過傲寒六訣不止一籌。
葉開清楚，若是自己與對方搏鬥，甚至發不出刀，就會被對方斬殺。
而在不久之前，自己還要穩壓對方一頭，可時間不過是過了兩個月，情況就倒轉了過來。
他的信心不由跌落三分，知道自己想要說服對方，更是難上加難。
對方也已經發現了他的靠近，刀氣收斂，光華斂去，露出了傅紅雪的身影。
他輕點水面，幾步就越過百丈，出現在葉開面前。
“你怎麼來了？”
葉開深吸一口氣，“我聽說，你練了那部邪門至極的刀法？”
傅紅雪點點頭，“是。”
“錢恆難道沒有告訴你那刀法的副作用？”
傅紅雪搖搖頭，“他說了，沒有任何隱瞞。”
葉開突然激動起來，“你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練？”
傅紅雪澹澹道，“沒有爲什麼，我就是想要學。”
此世的傅紅雪命運與原着有微妙的不同，他的生父母楊常風和柔兒早已身死，養母花白鳳並未如原着一樣終老，而是練功走火入魔，在傅紅雪成年之後就撒手人寰。
邊城浪子的劇情被錢恆搞得一塌湖塗，傅紅雪卻依然愛上了妓女翠濃，最後這位馬空羣的女兒如宿命般選擇爲了救他而犧牲，她這一死，也帶走了傅紅雪所有的愛情。
現在的傅紅雪，是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除了葉開這個朋友，沒有任何親人。
“你不用擔心自己，我問過錢恆，他說影響不到你。”
葉開怒道：“我不是擔心自己，我只是擔心你。”
“我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傅紅雪雲澹風輕的模樣讓葉開不知說什麼好，對方一點都不在乎，他又能說什麼。
“你難道真的要一個人孤獨終老？”
傅紅雪平靜道：“我一個人過的很開心，這樣的日子很好。”
葉開哀嘆道：“你還記得當初你說過的話嗎，你曾答應過我，等到報完仇就去嘗試更多的生活，更多的可能。”
傅紅雪澹然道：“我記得，不過我還是覺得現在的日子不錯，這樣已經很好了。”
“況且，如果我不練這門刀法，中秋一戰，你讓誰頂上去？”
天下社和權力幫的約戰他們都知曉，甚至知道錢恆在爲缺少天人高手而擔憂，而碎夢刀也是由於這個原因才被他們知曉。
這門絕學不僅強悍，而且速成，能夠最快速度讓人晉升天人高手，唯一的問題是對修煉者有一定要求。
錢恆最初打算尋找一些出身是孤兒的和尚修煉，可這些人甚至看不懂碎夢刀的刀譜，錢恆無法指導，因爲他自己也不願意看，生怕自己無意間吸收了這刀法的精髓，從而染上詛咒，只能不斷找武功更高的人來試驗。
萬里獨行田伯光，以及從喬峯手下討要的公孫止，都是他的試驗品，被囚禁於武當山的某座偏峯。
這期間公孫止刀法入門，一夜間破了法關，掙脫了束縛，趁着錢恆不在，想要逃出去，不自量力向着看守他們的水母出手。
由於事涉錢恆擺脫天命的大計，所以碎夢刀的事情他最初並沒有多說，水母也不知道公孫止的重要性，直接把他打死當場。
或許是出自中武世界的原因，碎夢刀入門的難度相當高，需要刀法修煉到至少宗師級別，可只要能夠入門，最短時間就能突破到天人，而且威力更是凌駕於傲寒六訣之上。
金古世界的能夠達到這一步的刀法大家很少，還有不少是自己人，錢恆思量再三，決定內部公開招募修煉者，而傅紅雪也是唯一的應募者。
葉開當時在中原遊玩，並不知道此事，後來接到阻擊溫界大軍的時候，才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急匆匆的趕到武當，卻沒人知道傅紅雪的下落，直到錢恆帶着獨孤求敗歸來，他才從錢恆口中得到了傅紅雪的位置。
可如今對方已經鐵了心要修煉這邪門刀法。
對方的發問也的確讓葉開無言以對，己方身處劣勢，自當以加強自身實力爲要務，傅紅雪能夠挺身而出，他本不應阻撓。
“你總是爲他人活着，卻不肯爲自己考慮。”
葉開嘆息不已，對方的生活本來應該是屬於自己的，若非當年出生時被掉包，他纔是那個從小揹負着仇恨，長大就是爲了復仇的人。
如今的他有師父，有家人，有朋友，也有愛人，可對方除了武功之外一無所有，每每思及對方，他就如鯁在喉。
傅紅雪蒼白的臉突然綻出笑容，“可你又怎麼知道，我活的不快樂呢？”
“簡簡單單的生活，就能夠讓我心滿意足了。”
葉開突然握緊了雙拳，道：“你說錢恆告訴你，這武功並不會影響到你之外的人，可爲什麼，你又退出了天下社？”
“他讓我這麼做的。”
傅紅雪擡起頭，似乎看到了葉開眼中的恐懼，眸中閃過一絲瞭然。
他一刀斬向衣袖，切下來一塊布料。
“從今晚後，你我恩斷義絕！”
……
望着兩人分手，錢恆輕嘆一聲，雙童光芒隱去。
即使把天子望氣術運轉到了極致，他也沒能發現異樣。
兩個多月的努力，他已經能夠把望氣術的視野縮小，看到個體生命的運數。
只是由於時間太短，這氣數看起來模湖不清，也不明白如何解讀，只能大約判斷出對方几天之內的吉凶變故，至於更精確的信息，卻是不太明瞭。
而且這種變故也經常沒來由的變幻，明明之前是大凶之兆，可等一會兒又呈現大吉，他從來沒有修習過相術，也不知道這背後發生了什麼，只能等到以後有真正相術卜算的世界，學習一下，補足短板。
可即使如此，也不一定能夠看到傅紅雪的天命。
天命這種東西實在太玄，不要說低武，就是很多中高武世界的強者也被這種東西束縛和壓迫。
錢恆想要反抗它，在浪翻雲看來，實在有些癡心妄想。
浪翻雲給過錢恆建議，若是身負的天命並非太可怕太讓人難以接受，只要你順應它，完成它，自然就可以得到解脫。
錢恆也考慮過這個建議，可重點是他並不知道自身的天命爲何，外在表現看，它只是讓錢恆散播金貴要略，可錢恆可以確定，這絕非它真正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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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金貴要略大量傳播後必然發生的災難，他有理由相信，這門功法附帶的天命很可能屬於滅世級，或許它就是爲了毀滅蒼生。
碎夢刀的天命與之相比，簡直如同洋娃娃一樣無害。
這也是錢恆始終不肯就範的根本原因，無論任何時候，他都不願意成爲成爲滅世的魔頭。
這讓他由衷的喜愛憐星，如果不是她，或許他現在已經變成了移動的滅世者。
當初的一見鍾情，最初或許是潛意識的選擇，雖然他當時還不清楚自身被天命推動，可他的靈魂卻本能的親近對方清靜氣息，因爲他的靈性清楚，只有待在對方身邊才能不被改變。
即使他後來漸漸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可對憐星的愛意不但沒有消退，反而與日俱增。
自從搞定了獨孤求敗，錢恆就一直待在武當山，不過他每天都會抽時間來看看傅紅雪，可始終無法看到端倪。
或許是他的確是孤家寡人，又或許是錢恆看不到，一連多天都沒有收穫。
確定無法從傅紅雪身上得到啓發，錢恆只能悻悻而歸，心中盤算下一步。
等到權力幫事了，他就挑選和培養更多的高手，規劃更多的參照組，做一次全面的實驗，看看究竟能不能查出碎夢刀的天命運作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