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貴見狀率先出聲問道:“公子,還有什麼事情吩咐?”
“剛纔我記得王校尉說馬上是德州了?”
陳源急切地衝王詩嬌問道。
“對啊,還有半個時辰便到德州碼頭了……怎麼?”
王詩嬌見陳源一副着急忙慌的樣子,也是好奇問道。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到了碼頭,得上岸……”
陳源一聽還有半個時辰,心裏一寬,又突然站起來像想起什麼重要事情一般。
“到了碼頭,到城裏去找雞!”
陳源突然有些急切,又有些嚮往地說道,言辭間竟然有些流口水。
其他人還好,王詩嬌看了他那副樣子,竟然有些嚇着了。
“公子,安全第一,可不能赴險啊!”
沈煥聞言,連忙站出來,勸說道——不能再出幺蛾子了,源公子可不能每次都劈磚嚇跑刺客吧?
衆人一聽,也是紛紛贊同沈煥的意見,甚至包括了時常吐槽的王校尉。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找雞!”
陳源有些無助地坐了下來,喃喃地念叨着。
“什麼雞?值得公子如此神往?”
子癡也是有些好奇地悄聲問道。
“德州扒雞!你們不知道,那個雞實在太好吃了!”
陳源還沉浸在對德州扒雞的嚮往之中,有些神情不屬地喃喃說道。
聽陳源這麼一說,衆人心中一寬,但是看到陳源那副模樣卻又被勾起了饞蟲,一時間全都有些期待。
“看你們那副嘴饞的樣子!真沒出息!這事好辦,本姑娘辛苦一下,和小胖子去跑一趟就是,你小子老老實實在船上呆着。”
王校尉搖了搖頭,對衆人的喫貨樣子頗有些無奈,卻想了一個折中的好辦法。
“王校尉這個辦法好!”
沈煥一聽,眼前一亮,趕緊站出來附和道。
衆人聞言,也是紛紛同意,完全站在了女校尉這一邊。
源公子是個民主的人,所以只能聽從了絕大多數人的意見,待船靠岸之後,由王校尉和沈煥去買扒雞。
不過聽王校尉說,現在還沒有所謂的“德州扒雞”而是燒雞。
不管叫什麼吧,總之是“雞”總錯不了。
半個時辰之後,官船靠在了碼頭之上。
碼頭上人來人往,卻是熱鬧不已。
不過這種熱鬧,卻有些異樣。
因爲,碼頭上人的確多,多得都讓人看着有些頭皮發麻。
只見到處是面黃肌瘦、皮包骨頭的人羣,三五成羣,就這麼在路邊枯坐着,雙目無神,偶爾轉那麼一下,表明這是一個活物。
好多小孩餓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麼攤在家人的懷裏。
還有的人身上插着草標,等着有人上前問價……
饑民們就這麼佔據了運河碼頭的大部分空地,不過中間卻留出了一條路。
這條路是留給來往的官員和有錢的商賈通行之路,也是饑民們爲數不多的求生之路。
偶爾有人從轎子裏、馬車上扔出一些銅錢和殘羹剩飯,都會引發一陣騷動和爭鬥。
中間的路上,卻是通行無阻鮮衣怒馬的另一羣人……
“我的天,這是碼頭嗎?”
陳源倒吸一口涼氣,說道。
“去年家中來信,說是大旱……卻沒想到慘到如此地步!”王詩嬌也是語氣沉重地感嘆道。
陳源這時好像卻若有所思,對王詩嬌的說話有些充耳不聞,看着運河碼頭,緊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王詩嬌和沈煥見狀,吩咐了王有貴細心守衛,便帶了兩名護衛悄然下船,去德州城裏了……
過了半個時辰,陳源這時已經回到了船艙之中,神情間仍有些鬱郁。
子愚出聲勸慰陳源道:“公子不必如此,這碼頭上的人已經算是好一點的了,還有些殘羹冷炙可以爭搶,要是偏遠一些的地方……唉,比這更慘!”
子癡也接過話頭勸道:“子愚師兄說的對,上天雖有好生之德,但是這也是天災,公子不要思慮過甚。”
“你們說的道理,我都明白,知道這大旱讓很多人生活無着,卻不知竟然如此悲慘,可惜啊,我們人力有限……”
陳源有些感慨地嘆道,最後徑自語氣中多了一絲憤懣。
正說話間,卻見王詩嬌和沈煥一行已經回來了。
兩名護衛擡着籮筐,裏面裝着一些米麪菜蔬等補給。
沈煥則提了一個竹筐,裏面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這便是公子說的扒雞了,他們叫燒雞,不過這雞好貴,一兩銀子一隻!”
沈煥見陳源臉上有些悲慼的神色,怯怯地說道。
“唉,難爲你了,不過看到這碼頭上的樣子什麼胃口都沒了,先放那裏吧!”
陳源語氣低沉地說道。
“你也別太那啥……買都買了,總不能糟蹋了。”
女校尉見陳源的樣子,也柔聲勸慰道,和平日裏動輒懟他完全是兩個做派。
“不妨事,先放一放,我是在想,怎麼幫一幫這些饑民。”
陳源若有所思地說道。
“咱們現在施粥舍米,怕是來不及,就算這一籃子燒雞扔出去,怕是有人餓久了,吃了反而壞事!”
沈煥趕緊勸慰道。
“對,顯明兄說得對,這樣胡亂施捨是不行的……這樣吧,拿些銀錢,你再辛苦一趟,去米鋪買些米糧。”
“記得用巡鹽御史衙門的名義,一是咱們得低調,二是也給孟侯兄,就是畢御史長點官聲,讓這邊碼頭的巡檢出門給饑民們施粥……”
陳源一邊想一邊給沈煥佈置道,沈煥在一旁則仔細地一一記下。
沈煥記下吩咐之後,子癡、子愚和王有貴也都自告奮勇地要求同去幫忙,陳源見大家一片赤誠,便答應了。
船上有女校尉和護衛們保護,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危險。
“沒想到,你手下這幫馬屁精倒是些好人!”
王詩嬌見衆人走後,突然半開玩笑地對陳源說道。
這句玩笑卻讓陳源本來有些鬱悶的心情好了不少。
“對!他們都是一幫好人,以前也是一些凡人,我們要改變,就得從身邊的人做起!”
“千萬個這樣的凡人一起,定能救民水火的!”
陳源有些自得地對王詩嬌說道。
“你說那些道理倒是和大頭巾們又有些不同……哎?和你說話呢,你又在看什麼?”
王詩嬌對陳源的說法也出聲贊同,卻見陳源伸着脖子在向碼頭上觀望着什麼,不禁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