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痛!
許平從昏迷中醒來,身體傳來撕心裂肺的痛。
他努力地睜開眼,看到電瓶車倒在一旁,外賣灑落一地。
腦海裏的記憶碎片浮現。
他畢業於普通大學,一直找不到好工作,只能靠送外賣維持生活。
今天剛好下雨,外賣單子多,所以他從中午幹到半夜,只想着多掙點生活費。
因爲天黑下雨,剛纔過馬路時,他被一輛闖紅燈的汽車撞飛。
肇事者呢?
強烈的汽車大燈閃得他眼花。
那是一輛桑塔納,許平勉強能看清幾個車牌號。
車門打開。
三個男人冒雨走下車。
一個光頭壯漢蹲在車前看了一眼,罵罵咧咧地朝着許平走來。
“你tmd瞎了眼啊,撞了老子的車,你賠得起麼?”
他一腳狠狠地踹在許平的胸口上。
臥槽,闖紅燈撞人你還有理了!?
下一刻許平才知道,他根本沒法和那些人講理。
“揍他!”
拳腳瘋狂地落在許平身上,疼得他不住呻.吟。
他開始還能掙扎,到後來掙扎不動了,只能躺在雨水裏任人欺凌。
只有意識還是清醒的,可這也增加了他的痛苦。
一個嘶啞的聲音問:“鴻哥,他好像昏死過去了,怎麼辦?”
光頭的聲音又響起,“趕緊處理了,然後我們去送貨,這批貨不能出岔子。”
“扔河裏吧?”
“行,這附近沒監控。”
許平無力掙扎,只知道他被人擡起,然後身體落水。
河水涌入他的鼻子和嘴巴。
難道他就這麼死去了?
他悲憤、不甘。
卻又絕望無助。
就在這時,他的右手突然抓到了河底的一個圓圓小球,一股溫暖滑潤的感覺傳來。
那小球融入他的身體,瞬間消失。
然後許平失去了意識。
迷迷糊糊間,他像是做了個悠長的夢。
夢中氤氳繞繞。
仙山。
飛瀑。
奇珍。
異果。
神獸。
這是一個神祕的仙境。
他遊蕩其間,喝山水,喫山果,流連忘返。
隱約間,他聽得有人在遙遠的天邊議論。
“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落水了,這樣都能保住性命,真是個奇蹟。”
“雙腿受傷太重,必須要截肢。”
“醫生,求求你了,花多少錢都要保住他的性命,也要保住他的腿,錢不夠我去借,再不行,我回家賣房子。”
許平心中奇怪。
最後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他的媽媽。
媽媽一直體弱多病,在家休養,照顧病得更重的爸爸。
賣了家裏的房子,她和爸爸住哪裏?
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阿姨,這是兩萬塊錢,你先拿着,不夠我再去想辦法,先救許平要緊。”
聲音聽起來像是發小趙晨。
趙晨在外地打工,這錢,是他存着娶老婆用的啊……
不知又過了多久。
許平一直在山中生活。
渴了喝山泉。
餓了喫山果。
生活無憂無慮。
只是這一切總覺得有些虛無縹緲。
而那遠在天邊的議論,也一直在斷斷續續着。
“奇蹟啊!真是一個醫學史上的奇蹟!”
“腿竟然保住了。”
“骨頭已經全部癒合。”
“身體在恢復,各項指標越來越正常。”
“可惜成了植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疑似媽媽的聲音又響起,“能保住性命就好,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你是一位偉大的媽媽,或許是你的愛創造了奇蹟。”
“阿姨,這是四千,我這個月的工資,你先收着。”
“趙晨啊,要是沒你幫忙,阿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哎,阿姨你還和我客氣啥,我回東海市了,明天還要上班,就是不知道許平什麼時候能醒來,這都昏迷三個月了……”
什麼?
他竟然昏迷三個月了?
剎那間,一股強烈的意識開始衝擊許平的腦海。
仙境雖好,他也要回去。
那裏有他的家人、朋友,還有他的女友。
雖然那已差不多是前女友。
或許是強烈的意識發揮了作用,許平的感覺逐漸變得真實,彷彿他的身體重新又變得有血有肉。
然後他猛然睜開了眼。
睜開眼的一剎那,他看見一顆淡淡的金色光球從他的眉心部位快速隱去。
他下意識地揮手去抓那光球,卻抓了個空。
他這一動,也驚醒了正坐在牀邊打盹的人。
“兒子,你醒了?天哪,真是老天保佑!醫生,醫生……”激動高喊的人是媽媽張翠雲,她急急忙忙地去找醫生護士。
許平打量起周圍,這是醫院的一間三人病房,病牀上都躺着病人,牀邊陪着家屬,他們看着許平的目光也都很驚訝。
“還真醒過來了?”有人嘀咕。
“天見可憐,他媽媽這幾個月的苦累沒有白受。”病牀上的老太太輕聲嘆息。
許平卻很奇怪,昏迷三個月後,他醒來之際,聽力彷彿好了不少。
別說那病人和家屬的輕聲話語,就連醫院走廊的腳步聲都變得清晰。
隱約間,他還聽到遠處醫生辦公室傳來的,媽媽激動的說話聲,以及醫生的詢問聲。
很快,醫生過來檢查。
結論是許平的身體差不多已經康復,基本數據比很多普通人都要好,再觀察一下就可以出院。
這讓張翠雲變得興高采烈,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許平內心卻有些酸楚,僅僅只是三個月沒見,媽媽鬢角的白髮又多了一層,人也蒼老了不少。
自己昏迷的三個月,她這是吃了很多的苦啊。
聽說許平恢復清醒,兩位警察在第一時間就來到病房詢問情況。
事發當晚,許平被路人從河邊救起,警方當即判斷這是一件惡性的刑事案件。
可惜事發地沒有監控,線索不足,無法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