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塊。”
店員把套餐盛給他,目光也在他和謝予晴之間瞄啊瞄。
謝予晴不由地拉他走遠了點,“你怎麼沒戴口罩?”
“我哪知道夜貓子這麼多。”鬱清似乎還生着氣,語氣冷冷的,很不自然,“何況我又不是見不得人。”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謝予晴嘀咕着跟上他,在零零散散的目光裏,快步進了他們所在的電影廳。
唉,說好回家玩手機的呢?
她看着坐下來就雙手環胸,雙目直視熒屏,似乎廣告都看得津津有味,不禁暗歎了一聲。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纔莫名地想靠近他,現在卻又覺得窘迫,總覺得網上又會有新的風暴出來。
好在這一場是真正的“午夜場”,觀衆沒那麼多。
說也奇怪,她以前沒那麼在意輿論,可自從與他傳出流言後,卻越來越在意別人說什麼了。
趁着電影還沒放映,她抽空看了一眼手機。
果不其然,剛點進微博,“發現”那欄便映入了兩條最新投稿——
【網友看電影偶遇鬱清晴天?二人甜蜜看電影破分手傳聞!】
【鬱清晴天凌晨低調約會看電影,態度隨和在小賣部買零食】
……
謝予晴立馬關了手機。
一扭頭,恰對上男人涼涼看過來的視線,那眼神怎麼說呢,彷彿在掂量一個不安分的小姑娘。
她明明沒做什麼,卻愣是被他看得,起了一種做虧心事的錯覺。
“幹什麼?”他輕輕挑眉,“還在和那教練聊天?”
“什麼啊,他還在看電影,我打擾人家幹嘛?”
“他在看電影,那你怎麼出來了?”
“我……”
謝予晴頓了頓,若無其事地移開眼,“突然想家了。”
“哦,喫不喫?”他把手中的薯條桶偏向她。
謝予晴直接抱了過來,“你們明星要身材管理,晚上別喫這些。”
“我就一唱歌的,不需要身材。”他沒去搶,卻是轉頭掃了一眼,見後排沒人,衝她附耳過去,“再說了,我身材怎麼樣,你不知道?”
“噗……”
謝予晴被薯條嗆到了,頓時一陣猛咳。
咳得脖子都紅了,引起了不少矚目。
鬱清把可樂遞過去,用正常的音量微怪道,“怎麼像小孩子一樣,喫個東西狼吞虎嚥的。”
話落,謝予晴非常確定自己聽到了從右後方傳來的一陣隱笑聲。
她的額頭頓時浮現了三條黑線。
兄弟,過分了嗷。
她喝了兩口可樂,壓下了咳嗽,正要找他說理,卻發現他的手一直在輕拍她的背,雖然眼神含着嘲笑,但力量很溫柔。
“你過去一點,別被拍了。”
她小聲地衝他說。
男人收了手,卻搭在了中間的扶手上,身子微微往她那邊傾,同樣用很低的聲音問她,“看電影交流是不是不太道德?”
她被話題帶偏了,“對啊,看電影不能說話的。”
“但我想和你說話,怎麼辦?”
她輕聲說了一句,“那就出去再說。”
旁邊的人似乎沒聽清,又往她這邊捱了幾分,“你說什麼?”
清冽的氣息竄入鼻間,謝予晴臉一紅,慶幸此刻的黑暗。
“我說,看電影。”
說完她都有點佩服自己了,能夠隨時隨地面對美色臨危不亂。
同一個夜晚,同一部影片。
與不同的人看,似乎心情都會變得不一樣。
謝予晴悄悄地往他那邊靠了幾分,若是後排有人,必然會發現他們兩顆腦袋像“八”字的兩撇,靠得很近。
又到了女主向男主展示婚戒的環節,這一次,她的心情卻安定了許多,彷彿不久前做過的預設變成了潛意識的笑談,未來不會有那麼悲催的事情發生。
恍神的剎那,卻彷彿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他忽然低低地說道,“這也就是劇本,放現實裏,誰會閒到訂婚都要和前男友報備?”
謝予晴聽得啼笑皆非,張了張嘴,想說“我好像就會”,但轉念一想,前提應該是她還念念不忘,想借這個機會最後見他一面。
不過,橫豎都只是設想,她笑着搖頭,似是而非地輕聲道,“可能,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吧。畢竟以後的歲月那麼長,只要願意,一定能夠重新愛上一個人。”
她說着,莫名地有些傷感,喝了幾口可樂壓情緒。
“然後搞替身文學?”他卻冷不丁搞起了冷幽默。
“好冷的笑話。”她傷感不起來了。
他卻很執着這個話題,“不是麼?有句話叫什麼來着,‘往後我見到的每個人都像你’,聽聽是人話麼?那麼愛就別在別人身上找影子。”
謝予晴轉頭看了他一眼,“你很有經驗?”
“對,所以我在分享經驗。”他卻一臉正色,低聲道,“最好的交代就是堅持初心,死也要死在她眼前。”
“……”
這不心裏病態嘛?
謝予晴作勢往旁邊挪了幾分。
忽然手臂卻被輕輕握住了。
即便隔着衣物,依然能感受到那種由心涌入的熾熱。
“講那些做什麼,和我們又沒什麼關係。”
他自言自語般地喃喃傳入耳畔,奇蹟般地令謝予晴揚了揚嘴角,無聲地抿出了一個淺笑。
她知道在看電影的時候交頭接耳很不道德,但這種耳鬢廝磨的感覺,心裏又很歡喜。
反正他們周圍沒人。
聊兩句應該沒事吧?
儘管這部電影實在不咋地,一部標準的好萊塢式流水線影片,但他們難得聊那麼多,更難能可貴的是,沒聊歪——歪到那種少兒不宜的上去。
離開影院,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謝予晴踏出大門那一刻,被迎面無情的寒風颳得往後踉蹌了一步。
一條手臂當即摟住了她的肩,避免她往後摔去。
“謝謝啊。”
她習慣性地道謝。
可鬱清卻臉色微變,動了動脣,正欲說些什麼,一對年輕情侶有點扭捏地走了過來,握着手機訥訥地問他們,“能一起合個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