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願不願意,我暫時不清楚。”
“……好,我問問。”
隱隱約約聽到他的嘆息,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語氣帶着些許無奈。
謝予晴心下一動,下意識地緩下腳步,鬱清卻剛巧轉過身,看到了她。
那雙狹長的淺棕色眸子中並未有她胡思亂想的心虛,反而微微一亮。
晚上剛下過雨,他穿着白色的大衣,一手插在口袋裏,頭髮有那麼幾縷略溼地垂落額頭,見她走來,立刻走回車邊,替她開了車門。
然後對手機那邊說了句“掛了”,便放下了手機。
謝予晴繫上安全帶,瞅了眼從另一邊上了車的男人,開口道,“其實你忙的話可以不來接我的。”
她像是隨口一說,但鬱清卻聽出了語氣裏的考量。
他轉過臉,眉眼間染了一絲笑意,“我姐的電話,她問我過年回不回去。”
原來是他姐啊。
謝予晴“唔”了一聲,“那你回去嗎?”
“她主要想見見你。”鬱清說道,“我身邊一直沒這麼一個……”大抵是怕給她壓力,他生硬地搬弄說辭,“異性朋友。”
謝予晴有點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呃,其實我不過春年的。”
“嗯?”
“小時候春節過得不快樂,可能有點陰影吧。”
能夠把這句話平靜如水地說出來,她自己都有點不可思議。
鬱清卻輕輕地說道,“我也一樣。”
聽他這麼說,謝予晴忽然來了興致,“那你過聖誕還是春節?”
“挺有個性。”她想起了些什麼,補了句,“從小就有個性。”
他笑了笑,語氣含笑,“你不是也不愛過?不然今年我們一起過好了,也算負負得正。”
她很自然地迴應,“可以啊,但我有點怕見你家人。”
“沒事,你不想就不見。”他卻聽得出心情大好,“休賽期不是半個月麼?我們可以去暖和點的地方玩兩天,XSBN、海南什麼的。”
謝予晴忽然想起以前每年春節,她幾乎都是一個人窩在家裏。
這一瞬她涌上了一種期待,她想過一個有他在的春節,無論在哪裏。
她抿下一剎的澎湃,回了句“可以啊,到時候看看”,以一種自若的表情轉向了窗外。
——卻發現他徑直駛過了跨江大橋,沒走回家的路。
“這是去哪?”她問道。
“喫點宵夜再回去。”鬱清偏頭看着後視鏡,打着方向盤轉彎,“你五點多喫的晚飯,回去後一直在工作,不填點東西胃會不舒服。”
他帶她去的小喫街離家不算遠,也就十分鐘的車程,但跨了一條江,便有了一種錯印的距離感。
隱祕在老弄堂裏的小喫街,被遠處林立的高樓悄然包圍着,在薄冷寒霧的冬夜裏透着明亮的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