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牀上發散思維的男人扭頭看她。
謝予晴接着說道,“別人要是知道你花樣這麼多,還瞧見你這副……模樣,心裏肯定會介意吧。”
把他說過的話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只是又有所不同。
他當時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低低的誘脅,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但她卻神色真摯單純,蘊蓄着故意的直白。
這種直球式的勾引,有着另一種異樣的魅力,鬱清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開口道,“不一定。”
誒?
這男人怎麼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怎麼不一定?”
“我帥。”
“……”
謝予晴嘆了口氣,“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行,那你說怎麼辦?”
“實在不行……我們湊合一下得……”
話未說完,一根手指卻冷不丁捂住了她的嘴。
她轉過臉,卻見他的眉眼流露出一絲慌張,彷彿有種始料未及的感覺。
下一秒,他卻冷靜了下來,坐起來的同時,把她也扶了起來。
然後他從牀底下,不知道本來藏哪兒的,拿出了一隻精緻的禮盒。
“新年禮物。”
謝予晴驚訝,歡喜地接過來,“你居然準備了禮物!”
“小朋友當然要有禮物了。”
可小朋友翻開一看,卻怔愣了片刻。
然後不由地笑了,“你是不是隻會送首飾啊?”
之前是手鍊,現在又是……
戒指。
而且看着像婚戒——鑲着鑽,鑽不大不小,很符合她的審美。
她的手不自覺地發起了抖,但神色很自然。
鬱清的神色也很自然,“你不是也送了我一個嗎?”
“那不算……”
“都是首飾,有什麼區別?”
“我送你的……可不帶鑽。”
“那你記得以後補送我一個。”
“啊,剛想起來,我正好有一個。”
謝予晴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麼,翻身拎過擱在地上的書包,同樣從裏面拿出了一隻小小的禮盒。
她衝他微微笑起來,“你也是小朋友,所以我也準備了禮物。”
打開,亦是一枚帶鑽的戒指,只是鑽小了些。
這是她早就準備好的新春禮物。
鬱清卻有些愕然,盯着她手裏的戒指愣神,有些不敢相信。
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撇過頭狠狠一閉,再回過頭,沒看錯。
“要我幫你戴上嗎?”
謝予晴問道。
她的聲音拉回了鬱清恍如置身夢境的思緒,他立馬伸出手,“要!”
他的手指很漂亮,五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看着很令她害羞。
不過,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他在緊張。
這讓謝予晴多少放鬆了一些,暗暗屏住呼吸,用微顫的手幫他戴上了戒指。
——別的不說,她的直覺很靈,一下子買對了尺寸,戴在無名指上剛好。
謝予晴象徵性地害羞了一下,欲把戒指重新戴到他的食指上,但他已然收了手,拿出自己的那隻戒指,同樣給她戴上。
但他戴的時候,由於手抖得太厲害,對了好幾下,纔對準,艱難地戴了上去。
同樣也是無名指。
“我戴食指吧。”
謝予晴心心念念僅剩的矜持被他鄭重地握住了。
四隻冰涼的手握在一起,也不知道是誰在抖,但握緊了,卻多了一絲暖意。
鬱清認真地說道,“挺好,我們心有靈犀。”
頓了一下,他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我一直很相信緣分,從高中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我們會發生點什麼。”
空氣裏瀰漫着鄭重的氣息。
但謝予晴卻又不想讓水到渠成的事變得太嚴肅,於是傻呵呵地問,“發生點什麼的意思……是少兒不宜的那種?”
“……”
鬱清的表情梗住,嘆了口氣,“你就非要破壞氣氛?”
“我就是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很好啊。”謝予晴沒心沒肺地說,“沒什麼誓言的壓力,順其自然,以後的事以後再……”
“但我有所求。”鬱清打斷她,“我是一個結果論的人,我不在乎什麼曾經擁有,我在乎的是天長地久,能永遠和所愛的人在一起。”
謝予晴心頭一悸,不太想聽他說下去,便大呼小叫道,“啊啊啊,壓力來了,你禮物還我……”
鬱清把她按了回去,逼迫她噤聲,不得不對視自己的雙眼。
他臉上的表情很柔和,眼眸裏盛滿了細膩的溫柔,只是按着她雙手的動作粗暴了點,幾乎掙脫不得。
而他微微動脣,話語也很蠻橫:
“別想着來喫抹乾淨沒了新鮮感就丟的那套。這個戒指是證物,要是你敢拋棄我,我就每天去你基地哭喪,去網上發帖揭露你。”
謝予晴不可思議地瞪着他,“哪有人這麼耍賴的?”
“對啊,我就這樣,是不是重新認識了我?”
“……那倒也不是。”
仔細想想,他那些言行舉止,處處透着瀟灑不羈的叛逆,只能說骨相的清冷確實矇騙了不少人的印象。
謝予晴穩了穩心神,試探地問,“那我們就算在一起啦?”
卻得到了沒好氣的一瞥,“你覺得呢?”
醞釀了那麼多年的告白,原本也沒設想過在這麼曖昧的場合說出來,只是剛纔她差點先說出口,他不得不搶過話茬。
他設想的是一個更加嚴肅、沉穩,更莊嚴的場合。
但是,他剛起了個頭,卻又被慌慌張張地打斷了。
顯而易見,她喜歡的是心有默契的感情,不必有深切交心的誓言,順其自然最好,否則彼此都會被誓言羈絆。
可每一次見到她,他都很怕再也見不到她。
她想要平穩的自由,但他想要的卻是束縛。
哪怕是曾經那些不得已的悠久分離,不過是短暫的分開,但在往後的日子裏,他卻連一秒的分開都不想體會了。
不過……
她今天的戒指,就像是定海神針一樣穩住了他那顆時常七上八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