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時，謝予晴也來了一通電話。
看到蔣天樂的名字，她起身走了出去，才接起來，“喂。”
“喂，你寄過來的藥都是英文說明書，怎麼喫的？”
謝予晴一愣，“什麼藥？”
“你從國外寄過來的藥呀，上面寫着你名字呢，好像是一些功能性的康復藥，但都是專業術語，我看不太懂。”
“我沒送過什麼藥，你拍張照片過來？”
“行。”
掛斷電話，謝予晴點開了微信。
蔣天樂很快發了一張照片過來——
七盒大小不一的藥，一些是喫消炎止痛的，一些是預防偏癱的……都是市面上很難買到的進口藥。
出於謹慎，謝予晴讓他去問問醫生，回到包廂，她問已經放下手機的女人，“江雪莉的藥，你送的？”
聽到這個名字，周月瑩卻不意外，笑了笑說，“聽說她糟了一些罪，我讓人寄了點藥過去。”
“我一猜就是你。”謝予晴頓了頓，“因爲微生玦淩做的那些事良心不安？”
“他沒有逼死那女子的理由。”周月瑩卻說，“不是我爲他說話，他做一件事，看重的是利，對他有利的纔會去做，逼死她……圖什麼呢？”
“可能人家手上有他的把柄呢。”謝予晴試探她，“畢竟我聽說，大學的時候，他們談過戀愛。”
聽到這話，周月瑩一愣，又在服務員開門進來後，恢復了微笑的神情，“是麼，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一開始以爲，他接近江雪莉是爲了拿捏我，但聽Sherry說，他們是偶遇，還有過幾天狗血的同居經歷。”謝予晴一邊接過櫻桃汁喝，一邊像聊八卦一樣，侃侃而談，“不過，他最後還是走了，時隔這麼多年再出現，也不知道打的什麼算盤。”
對此，周月瑩沉默了一會兒，微微笑道，“你好像不太相信巧合。”
“我相信一切巧合都有人爲的痕跡。”謝予晴反問她，“你信？”
“信啊。”她神祕一笑，“我相信很多事情，都是命運的安排。有痛苦就一定有喜悅，否極泰來。”
“沒想到你還是一個玄學主義者。”謝予晴說道，“所以給江雪莉送藥，對我關心，是擔心因果報應？”
周月瑩不置可否，“你今天找我，就是爲了評判我的行事風格？”
她語氣如常，聽不出什麼不高興，但謝予晴的內心卻有些疑惑。
對於她說的事，周月瑩似乎一點不知情，看着也不像裝出來的。
這就奇怪了，以她和微生玦凌的親密關係，居然什麼都不知道，難道她也被防着？
謝予晴拉回了話題，“電話打的怎麼樣？”
“他的確出了遠門，帶走了幾個親信，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周月瑩頓了頓，“我都不知道他和你男朋友認識。”
“看來你不是他的親信啊。”
“你不用故意激我。”周月瑩卻說，“但我可以幫你查一查。”
“那謝了。”
“口頭道謝不算。”她恢復了笑臉，笑着說道，“不如實際一點，換種方式報答我？”
“也沒什麼，就是如果他真的去了黃金島，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找他。”
……
夜幕下，一輛輛汽車穿梭而過，如同習以爲常的都市旋律，謝予晴出了酒店，在街邊吹着冷風，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憶着沉澱了幾年的那片景象，恍如隔世。
與周月瑩的交談，比預想的要順利。
應該說，無論何時何地，周月瑩對她都稱得上寬容，並且有時候她自己都納悶——她對自己友善的源頭，究竟從何而來？
哪怕是在那個“重活的夢境”當中，周月瑩第一次見到她，也會幫她……
若不是見過她對待別人心狠手辣的樣子，並且知道她和微生玦淩有一腿的話，謝予晴真會以爲……
她暗戀自己。
——也沒什麼，就是如果他真的去了黃金島，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找他。
想到她半開玩笑似的要求，謝予晴卻有些猶豫。
春季賽纔開始不到一半，她如果請假，誰來當這個教練呢？誰能當這個教練呢？
可如果不去……
她又有點擔心鬱清。
雖說他身份不一般，但微生玦淩是什麼人？完全就是一個瘋子。
一個瘋子，很難說會不會做出什麼偏激的舉動。
沉思了片刻，謝予晴依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無法提前預設“也許”的可能性，只能安慰自己，或許船到橋頭自然就直了，於是拋開了這些猶疑，先去了一趟醫院。
從海南迴來後，謝予晴就去醫院看望過江雪莉，只是當時江雪莉還時不時地陷入沉睡狀態，醫生告訴她，這是由於受傷太重導致的，需要一段時間恢復。
這次去探望，江雪莉剛好醒着，只是手上還打着點滴，沒法動彈。
看到謝予晴，她露出了高興的神色，蔣天樂也識趣，立馬把她的牀搖高，讓她可以靠在牀頭坐着。
“來了。”
江雪莉的聲音還有些中氣不足，但精神看着不錯，面色也沒那麼蒼白了，顯然蔣天樂的照顧十分到位。
“嗯，下班晚了。”謝予晴把醫院門口買的果籃放到一邊，坐下來關切道，“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江雪莉握住了她的手，“我現在都能流利說話了。”
“她剛纔還喊疼呢。”一旁的蔣天樂卻插了句話。
“你就非要拆我臺？”江雪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謝予晴卻有點緊張，“哪裏疼？找醫生了沒？”
江雪莉還沒解釋，蔣天樂卻又說，“哦，醫生說正常，骨頭斷了哪有不疼的啊，況且冬天嘛，好骨頭都容易老寒腿呢。”
江雪莉又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出去？”
謝予晴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對蔣天樂說，“我們說會話，男士可以迴避一下嗎？”
“行吧。”
蔣天樂出去了。
看着病房門關上，江雪莉迫不及待地對她說，“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早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