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晴先在羣裏說了一下，才瞥了眼一旁沉默不語的男孩，問道，“剛纔那人誰啊？”
沈晨動了動脣，眉眼間露出一絲糾結之色，卻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謝予晴淡淡地說了下去，“瓦南，兩年前鬧過大新聞的，你們這種職業選手應該都知道吧。”
沈晨一咬牙，“我知道，但我沒辦法了。”
他停下來不走了。
謝予晴也停了下來。
“我爸欠了一屁股債，把我工資都賠進去了！我沒想到他碰了菠菜……他說是那個男的主動找的他。”沈晨捏緊雙拳，在寒風中吐字哆嗦，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由於別的什麼原因。
“我沒辦法……他畢竟是我爸！”
謝予晴平靜地望着他，半天，將他看得低下了頭，纔開口問道，“你參與了麼？”
“什、什麼？”
“你參與了沒有？”謝予晴緩緩地說道，“比如，配合他們打假賽。”
一時間，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良久，沈晨低下了頭，訥訥道，“我，我沒答應。”
“沒答應，但按照他們說的做了？”謝予晴抓住了話柄，“上送一血，一龍，第一局你是按照這個劇本走的吧？”
沈晨急聲解釋，“我沒買，也沒答應，我想的只是幫我爸！我沒想到第二局輸了……”
“先回去吧。”謝予晴心裏有了決定，拂開他的手，沒再多說什麼。
回到基地，容易已經在門口等着了，見他們回來，少見嚴肅地點了點頭，把沈晨帶回了辦公室。
訓練賽已經結束，她回辦公室與副教練打了一通語音，便把今晚要提交的大名單修改了一下，把上單位置改回了Sean。
【最近不都是Chen在打訓練賽嗎？爲什麼又是小上單首發……】
【肯定訓練賽效果不理想唄，還能是故意針對？】
【都去看晴神的直播切片吧，首發是誰不重要，只要能贏就行！】
……
因爲輪換，網上再度起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一開始依然很剋制，直到第二天以1比2輸給上賽季亞軍，纔有了爭論的聲音。
【這就是不信任老將的後果[拜拜]】
【這次輸比賽怪不了晨神了吧？】
【某些毒唯能不能爬啊，比賽輸了誰都有鍋，我個人覺得小上單打的還不錯。】
【主要是Artist今天狀態也不好吧……】
【能別提你A爹？你A爹補刀領先，遊走領先還要怎樣？】
……
依照慣例，輸了比賽，理應再輪換調整。
但經過俱樂部內部商討，謝予晴還是決定讓小上單首發。
不巧的是，接下來的一場比賽，TheSky依然輸了。
這下，TheSky指直接從榜前遊的位置掉到了中下游，網上開始有了罵聲。
偏偏第二天，俱樂部官博發了一條“Thankyou”的微博，宣佈與上路沈晨解約，沈晨成爲自由人。
這條微博一發，評論區徹底淪陷。
沈晨畢竟是冠軍上單，粉絲基數大，路人粉也有不少，看到解約的消息，都紛紛質疑指責，要求俱樂部給個說法。
可頭部戰隊不缺上單，下游隊伍又籤不起他的身價，只能等到夏季轉會期再看了。
俱樂部內部知道內情，外界不清楚啊，見官博裝死不給說法，便一齊去其他選手的直播間騷擾，逼得被下了死命令的選手們只能停播。
在這個風口浪尖，忽然有沈晨的大粉放出了幾張照片，配文是：這種精神有問題、情緒不穩定的主教練不開除，好選手卻要被辱罵排擠，憑什麼？
照片上是謝予晴進入醫院精神科、在路邊訓斥沈晨，以及說教隊員的畫面。
雖然沒有視頻，但第二張照片上，沈晨瑟瑟低着頭，而謝予晴冷着臉拂手，彷彿要一巴掌打下去的樣子，的確讓人浮想聯翩。
一時間，輿論炸鍋了。
【晴天有精神病？？？TheSky電子競技俱樂部，你們知道嗎？】
【難怪紀錄片裏十個畫面九個都在發脾氣，這種主教練也太可怕了吧……】
【額，能不能讓子彈飛一會？我相信晴神不是這樣的人！】
【我早就說晴天腦子不正常！想問問俱樂部，一個精神病不辭退留着過年？】
【天吶……心疼五個寶天天受打壓，Chen那麼心高氣傲的人肯定不願被壓迫，離開也算解脫……希望夏季賽接個大合同！】
【我就想知道，俱樂部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
私信炸了。
無論是電競圈的，或是娛樂圈的粉絲，都跑來質問謝予晴的精神狀況。
即便她鐵粉不少，在千夫所指的環境下，也勢單力薄。
謝予晴這輩子最煩的就是“精神病”的稱號，索性關掉了私信功能，想着熬過這陣風頭就好了，偏偏這個時候，徐斐然發了一條意味不明的微博——
【人心難測，有些人一起走着走着目的地就變了。】
這條微博被認定是對謝予晴的不滿，評論區裏很多人都開始罵她，安慰他。
眼瞅着陰謀論升到一個高度，一通電話把睡夢中的徐斐然打醒了，經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徐斐然起初懵了，然後才意識到，自己隱喻沈晨的話被誤解成了對主教練的不滿。
他連忙上微博一看，好傢伙，十幾萬的轉發評，基本都是在攻擊謝予晴的。
徐斐然皺着眉，把自己的微博轉發了一遍，評述道——
【我說的不是晴神！晴神對我很好，對隊伍也很好！別嗶嗶瞎猜了！】
然而，粉絲對他的解釋曲解成了——
“理解，孩子還要喫這口飯的。”
“……”
徐斐然火了，大半夜上火了，腦子一熱，差點又要繼續發博，幸好經理又一通電話打進來了，張口就是——
“徐斐然，你這孩子是不是情商不夠？這種時候非要煽風點火發小作文？你還想不想讓晴神好了？”
“我現在命令你！不許在網上說話了！給我閉麥！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