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來得及消化,晚上睡覺又被我領到這個十幾年沒住過人的房子裏。
半夜,還有一個看不見的人跟他搶被子。
他感覺自己要完!
拼命扯着被子,蒙着頭,不知不覺就再次睡了過去。
唐佐回到了外間,上了牀,黑皮也醒了,問道:“怎麼回事?”
“沒事,有些邪祟不安分,也不敢傷人,睡吧!”唐佐答道,躺下後,蓋上被子就閉上了眼睛。
黑皮“哦”了一聲,轉頭繼續睡了。
他們淡定處之,早已見怪不怪。
或許那個搗亂的邪祟覺得沒趣,就出了裏間,穿過堂屋,進了我的房間。
胖子身上的被子慢慢地朝下滑去,胖子翻了個身,無意識地搶我身上的被子。
我睡得很熟,根本沒在意,被子被他拉走了一半兒。
睡夢中,我感覺有些冷,雙臂不自覺抱在了一起。
過了一會兒,我和胖子身上的被子,慢慢地朝下滑去。
忽然,房間裏的凳子倒了!
我猛然驚醒,坐起來看向屋地。
兩個影子在打架,打得不可開交,屋子裏就好像兩道陰風在無規律地吹着,所過之處都被吹得逛逛作響。
我回頭看了眼胖子,居然睡得還在吧唧嘴,就起身下牀。
“要打出去打!”我出聲呵斥道。
兩個影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聽到我的呵斥後,同時停下手,顯出身形來。
我這纔看清楚,一個是那個自稱我母親的女人,另一個則是在山頂墳地跑掉的那個二賴子。
我母親的面孔青白猙獰,正抓着二賴子拼命撕咬着。
二賴子的臉青灰畏縮,一臉狠厲地抓着我母親的胳膊咬着。
他們同時停下後,我愣住了,趁着這個時候,二賴子忽然狠狠地抓向我母親。
我一驚,下意識就要去阻攔,卻晚了一步,我母親的胳膊被撤掉了,她的魂體一陣不穩,跌坐在地上。
“好大的膽子!”我怒道,屈指一彈,二賴子魂體一顫,扭頭驚恐地看了我一眼,化成黑色邪煞之氣,從門縫鑽了出去,逃了。
我轉回頭,看着魂體不穩就要消散的母親,顫抖着撲過去,喊出了這輩子我以爲都不會喊出來的字,“媽!”
女人欣慰地笑着,擡起手想要摸我的臉,可她的手卻從我身體裏穿了過去。
我知道,她快要不行了,魂體受損,魂飛魄散,就算是入輪迴都難。
我立刻掐了一個固魂咒彈了過去。
母親的魂體暫時安穩住了,我擡起手,拉住她的手,她驚喜地看着,眼淚流了下來。
只是鬼魂根本不會流眼淚,她擦了擦眼角,笑着摸上我的臉,“能再看到你,我就安心了!”
我哭了,“我知道我知道!我回來了!回來了!媽……”
“好孩子,別哭!你聽媽說,記住了,等媽媽走了之後,就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回來了!”
“不!”我哭着,“我要幫你起墳立碑,供牌位,讓你以後都有人供養,在地府也不會受罪,就算入輪迴,也能託生個好人家!”
女人搖搖頭,依舊笑着,“我本就不能入輪迴的!”
“不可能!有我在,一定可以的!”
我根本就不相信這個話,除非罪孽深重之人要在十八層地獄受苦,怎麼會入不了輪迴呢?
“你不知道!”母親依舊搖着頭,“他們都說我是不祥之人,好不容易生下你,怎麼會讓我心安理得去入輪迴呢?”
“都不重要了!你好好活着,媽媽就可以安心離開了……”
說着話,女人的魂體再一次變得不穩定起來,也變得黯淡了起來。
我擡起手,繼續打着固魂咒,可是,沒有用了。
就在我把手指曲起來,還沒彈出去的瞬間,母親的魂體一陣晃動,“我該……走了……”
我懷裏一空,母親就在我眼前消失了,化成了一縷黑色煞氣,不受控制地從門縫裏鑽了出去。
我立刻追了出去。
跑到院子裏後,就看到大門外一股邪煞之氣裹挾着那縷黑氣飛速朝村外竄去。
我轉身回房,抓起揹包再次追了出去。
沿着村裏之前送親的路,出了村子,上坡、下坡,來到了村裏墳地前。
黑夜裏,邪煞之氣縈繞着整個墳地,我剛剛追趕的那股黑氣,聚集在橫死之人墳地那邊。
我拿出破煞,跟瘋了似的,朝那邊跑去。
等我跑到那邊後,就看到一幫厲煞圍着我的母親撕咬着。
我母親仰頭髮出淒厲的慘叫聲,痛苦異常。
我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了!
有人在我母親棺材上做了手腳,讓她永遠滯留人間,只要出來,就會被其他厲煞攻擊撕咬。
這是陰狠毒辣的噬魂詛咒!
不能入輪迴!
永遠滯留人間備受折磨!
我看得睚眥欲裂,大吼一聲,提着破煞就衝了上去。
我的眼裏,只有母親備受折磨的畫面,其他什麼都看不到。
而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這些該死的厲煞全都魂飛魄散!
“啊!”我大吼着,破煞所過之處,厲煞爆裂的“嘭嘭”聲不斷。
這裏不僅有橫死之鬼,還有孤魂野鬼,都想要分一杯羹,咬一口魂體,增加自己的法力。
我的雙眼通紅,什麼都不顧,只想要救下我母親。
一個黑影從我面前一閃而過,落在這些厲煞後面,顯出人形。
他長得兇狠異常,滿臉橫肉,大吼道:“誰敢壞我好事?殺了他!”
那些厲煞瞬間住手,全都扭頭朝我看來,齊刷刷地撲了上來。
我吼道:“來啊!不怕死就來啊!”
吼完,那些厲煞張牙舞爪就衝到了面前,在我周圍形成了密不透風的黑霧之牆。
我拿着破煞全然不懼,連千年厲煞都能幹掉,我還能怕你們這些蝦兵蟹將?
我大吼着,破煞揮舞着,身邊爆裂的黑氣,一團接着一團。
一步殺一鬼來形容我現在的瘋狂狀態,一點兒不過分,甚至還有些謙虛了。
應該是一步殺十鬼才對。
我瘋狂地誅殺着眼前的厲煞,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好哪些是壞,只要出現在我視線裏的,就要全部消滅。
終於,我眼前一片清朗,周圍的厲煞都不見了,只剩下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和被他抓在手裏魂體不斷晃動的母親。
我不明白,我母親爲什麼魂體還沒有消失,只是,我現在一心只想把她救下來。
我邁步朝厲煞走過去,“放開她!”
“你就是他兒子?那個鬼生子?”厲煞忽然問道,“怪不得今天敢偷偷跑出去,原來是你個喪門星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