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桑落全都猜中了。
昨夜清姐兒哭着回來,滿身的傷,披頭散髮,將她嚇得魂都沒了。她當即就拉着人去寧壽堂告狀。
可太夫人非但不爲她們二房主持公道,將她臭罵一頓,又說清姐兒胡唚,叫不準再外傳。
反倒是打人的人,老太太是一點也沒追究。
李氏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這樣大的事,涉及大房父子二人,清姐兒絕不敢胡說,定是太夫人自己親口說的!
如今太夫人不敢承認,倒叫她們二房背鍋,還不是柿子撿軟的捏!
想要息事寧人?
她絕不會讓庾氏如願。
還有嶽桑落這賤人,那就是亂家之源,庾氏老糊塗,受那賤人蠱惑,她可不糊塗。
她絕不會叫那賤人嫁進來!
是以天尚未明時,她便帶着一羣婆子來思韻院鬧事。她準備將嶽桑落打上一頓,給清姐兒出了氣再將人趕出去。
至於太夫人那邊,她都早就想好了。
她趕在相爺上朝前,將嶽桑落和老太太的約定告訴章相。她倒要看看,相爺還會不會要這樣的兒媳婦!
然而嶽桑落太精明瞭。
她還來不及動作,已經被識破。
況且聽那賤人的語氣,熙哥兒似乎已經不生氣了?
這樣的欺騙,男人也能忍?
李氏有些不信,可又覺得男人不就愛嶽桑落這種狐媚子的調調。
她心中驚疑,一時難以下臺。但她帶的那些婆子們,個個都被桑落說得心中動搖,不敢上前。
畢竟大公子對桑落的寵愛,整個相府都是有目共睹的。
桑落覷着衆人臉色,說道:“咱們現在就去寧壽堂,讓太夫人她老人家評評理。我與嘉樂堂到底有什麼仇怨,二夫人與大小姐要再三難爲我。”
桑落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卻從不願與人爲難,奉行的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可這世上總有些人,就愛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扯個頭花使個絆子,竟是些零七八碎的事。
若是每次都輕輕揭過不提,他們就會當你好欺負,次次都要來招惹。
桑落偏不能讓她如意。
何況她此刻還委屈呢!
章熙到現在都沒有人影!
李氏這回帶的人不少,若是硬碰,她這邊只有一個卉池,不一定能佔上風。只能先將這些婆子唬住了,纔好見機行事。
“連二家的,曹墩家的……”李氏拉着長臉,對身邊的婆子說,“還等什麼,全都給我上,好好教訓這不知廉恥的賤人!”
李氏傻,但還沒傻透。知道等會鬧到寧壽堂,定討不到好去。那還不如先教訓嶽桑落一頓,也好爲清姐兒報仇。
婆子們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不敢動。
李氏又急又氣,罵自己這邊的婆子。
雨竹還在一邊喊着“別打了,快停下”時,淮左已經上前一手一個,一腳一雙,將那些鬧事的婆子打出去老遠。
婆子們和李氏頓時不敢再鬧。
“以後誰要是再敢來思韻院鬧事,就是跟淮左我過不去,跟棲雲院過不去。有不服的,儘管站出來,試試你淮左爺爺的手段。”
淮左雖在桑落跟前有些憨,可他到底是有品階的將士,是上戰場殺敵的。這些話經他的口說出,既張狂又合理,就像棲雲院在相府特殊的存在一樣,叫人信服。
李氏臉上青白一片,淮左這話分明是衝着她說的。可面對真正的狠人,她卻硬氣不起來。
雨竹適時上前,“二夫人,太夫人請您到寧壽堂去一趟。”
又對着婆子們道:“你們也去。”
李氏面色灰敗,跟着雨竹往外走。淮左都來了,章熙的態度不言而喻。
暗罵果然是狐媚子,將章熙迷得人倫都不顧了。
她身後的婆子更是灰頭土臉,一個個被卉池和淮左打得鼻青臉腫,相互攙扶着走出棲雲院。
“姑娘,你沒事吧?”
等人走了,淮左又恢復他憨厚的模樣。
桑落搖頭,“還好你來得及時……他呢?”
這個他是誰,在場的人都心中肚明。
淮左說:“主子昨兒半夜就出府了。”
不在,府上嗎?
桑落說不上此刻是什麼心情。
幾多忐忑,幾多心慌。
明明才那樣親密過,如今卻連人影都找不到。從前她若遇到什麼事情,他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幫她。
是還在生她的氣嗎?
她問道:“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淮左有些爲難。
昨日的事情他已經聽說,對於姑娘欺騙主子,他也爲自己主子不值,可感情這種事,並不是他一個外人能言說的。
何況主子還留姑娘在房中過了大半夜……
明明抱着姑娘出門時還面色如常,誰知道主子想起什麼,突然臉色大變,然後就沒再回來。
還不叫他跟着。
偏生竹西被主子派去了南邊,他也不知道主子在忙什麼。
“可能是有些急事等着主子處理。”
這話怎麼聽都像是推諉。
桑落面色如常,笑道,“我知道了,多謝你淮左。”
淮左趕緊搖頭。
……
桑落去寧壽堂時,二夫人李氏已經走了。
太夫人顯然沒有說李氏這件事的興趣,她略帶幾分歉疚地問,“熙哥兒可還好?你們……怎麼樣?”
桑落如今也不能肯定好與不好。
見老太太問,她只能道:“初時大公子很生氣,現在……淮左說他半夜就出府了,現在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