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別不過是更冷、更兇、更狠。
在他們心中,相府裏的人都不會給桑落好臉色。
汪思柔原本正在感懷身世,被大表哥嚇得,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還是身後的桑落扯着章熙的袖角道:“柔兒是來看我的,我們方纔正說話呢。”
章熙細看桑落神色,除了眼圈紅紅的,其餘都還好,他又轉向汪思柔,聲音淡淡,隱含威脅,“說話就說話,不準招惹她哭。”
天地良心,明明是桑落惹她哭的!
汪思柔冤枉,卻敢怒不敢言。
太子這時走進來打圓場,“她們姑娘家說話,就是愛又哭又笑的……”
“誰讓你們來的?”
章熙無差別攻擊。
蕭昱瑾:……
桑落不得不再次輕拽章熙衣角。
章熙:“……既然來了,就一起用飯吧。”
蕭昱瑾悄悄給桑落豎個大拇指,桑落莞爾,章熙假裝沒有看到。
“早膳用了什麼?”
現在盯着桑落喫飯,簡直成了章熙的執念,他是生怕桑落揹着他少喫一口。
桑落被他纏的不行,只能面無表情的報菜名……
趁着章熙與桑落說話的功夫,蕭昱瑾問汪思柔,“怎麼樣,你有沒有提醒她?”
他們此行來的目的,就是提醒桑落,要她最近小心,千萬別出事。
汪思柔哪裏還記得太子殿下,就只顧着哭了。
蕭昱瑾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忘了,只恨不能耳提面命,“這可是關乎性命的大事,你千萬別再忘了!”
等大家一同坐下來喫飯時,汪思柔便問,“今天晚上我想留下來,可以嗎?”
話是朝着桑落說的,問的卻是章熙。
“不行。”
章熙邊給桑落佈菜,邊拒絕得斬釘截鐵。
汪思柔道:“爲什麼?我許久未見桑落了,我們還有好些話沒說。不信,不信你問桑落,她一定也想我了!”
章熙便看向桑落,桑落同樣看着他。
章熙問:“你想要她留下?”
汪思柔眼睛一亮,桑落自然是向着自己的。
誰知下一刻,就聽桑落柔聲道,“我聽你的。”
章熙微笑。
汪思柔怪叫,不可思議,“桑落,你怎麼變了?!我難道不是你最愛的人了麼?”
桑落看着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樣的碗,很識時務,“不是。”
汪思柔氣憤不已,“桑落你重色輕友!”
章熙卻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放下手中的銀箸,不無得意地看過去,“怎麼跟你表嫂說話的?”
整個屋子被章熙這句話震得靜了一靜,方纔炸開。
“柏舟,你要娶妻?”
“表嫂!誰是我的表嫂?”
“將軍,你要成婚了嗎?”
……
七嘴八舌,每個人都有問題,爭前恐後地問着。
章熙難得好脾氣,一一答了,“是,我要娶她!你的表嫂還能是誰?嗯,我要成婚了,就在四天後。”
竹西默不作聲的喫飯,淮左倒是想出言,被柳泉及時拉住,“人家的婚事,你攪什麼勁。喝酒!”
章熙對太子和汪思柔道:“等我們婚禮時,你們也來觀禮,禮堂就設在勇毅侯府。”
勇毅侯府是章熙封爵時朝廷賜下的宅院,章熙已將其修葺一番,正好拿來做婚房。
他說完又扭頭問桑落,“臥室我修得很大,浴房裏特地引入了山泉水,如今天寒地凍,你正好用來沐浴,好嗎?”
無論是他溫柔的語氣,還是話中的旖旎,都讓桑落感到無比羞臊,也無暇顧及其他,只剩下紅着臉點頭。
一旁的汪思柔卻有些坐不住——章熙要辦婚禮,而且就在四日後,可相府至今一點消息都沒有!
婚禮儀程繁瑣,接親娶妻、拜堂賀宴,大表哥一人如何完成?
汪思柔有一肚子的問題要開口,卻同樣被蕭昱瑾拉住。
後者對她微不可見地搖頭,汪思柔有些不懂,又有些心驚。
最終按捺下來,再次問道:“大表哥,我今天晚上想住在這裏,可以嗎?”
章熙看了看桑落,見她顯然也是喜歡汪表妹的,便道:“今日太晚,明日你白天過來,晚上不要留宿。”
對章熙來說,這已經算是很大的讓步,汪思柔見好就收。
悻悻應是。
晚膳很豐盛,各色菜式,應有盡有。
章熙只顧着桑落喫,不停給她佈菜盛湯,挑刺剝蝦,他喜歡做這些事,即使當着一衆人的面,也毫不避諱。
桑落就算再羞赧,也沒法拒絕。
她喫得精細,細嚼慢嚥,等她再喫不下的時候,章熙纔開始喫已經有些涼了的飯菜。
桑落要叫人熱一熱,或是重新上一桌,章熙卻不在意這些,大口扒拉着飯菜,一點也不像從前那個金貴的公子。
所以別院的人都不愛與他們兩人用飯。
是看着就能夠心梗的程度。
汪思柔和蕭昱瑾卻是頭一次見,看得目瞪狗呆。尤其是汪思柔,全程嘴巴微張,飯沒喫幾口,狗糧倒是撐得不行。
用完了飯,天已經晚了,章熙便與他們一同回去。
汪思柔心道:難怪大表哥整日早出晚歸,見不到人,合着時間都花在喫飯上。
回去的路上,汪思柔乘車,章熙騎馬。蕭昱瑾猶豫再三,決定捨身取義,頂着刺骨寒風,陪章熙騎馬。
可還沒等他開口,章熙先道:“你不必說,我不會改變主意。”
蕭昱瑾嘆氣,“相爺昨日還與秦尚書在說你的婚事,欲將秦小姐許你爲妻。”
“相府裏不止我一個公子。”
“你這樣,叫桑落以後在章府如何自處?”
“……我自與她搬到勇毅侯府去住,不礙誰的眼。”
蕭昱瑾不解,“爲何這般急切?何不徐徐圖之?不說遠的,許宸楓還在京中,咱們不是說好先收拾他嗎?”
狂風凜冽,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生疼。
蕭昱瑾很久都沒等到章熙的開口,在他以爲章熙不會再回答後,風中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