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既然有此擔憂,還跟這人走得很近?
因爲據她觀察,太子殿下似乎只問過她和章熙這個荒謬的問題。
桑落百思不得其解,章熙勸道,“太子從小到大不知做了多少不合常理的事,我若像你一樣計較,早累死了。”
既想不通,桑落也只能先將此事先放下。
等章熙用過飯,天色已經不早,她該家去了。
兩個人在一起,時間總是過得太快。
分別就顯得尤其難捨。
其實兩府就隔了一堵牆,連着樹林花園,等到打通後,只要穿過一片林子,走過公主府的花園,也就到了。
可是再近也不在一起。
桑落站在原地,半晌才問:“抱夠了嗎?”
章熙更緊地抱着她,也不說話,用行動回答。
“你明日在家嗎?我來看你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你走。”
誰能拒絕這樣的章熙?
桑落從前覺得情愛縹緲又害人。養父母之間的感情她也不覺得有多可貴,養父將自己的命都作沒了,實在是不智至極。
可如今被章熙珍而重之地抱在懷裏,聽着他聲聲不捨,破天荒地,她共情到這種感情,那是彼此誰也離不開誰的情意。
“那我不走了。”
反正也要嫁他,遲與早有什麼關係,每次看到他忍得難受,她也跟着難受。
她若不是認回身份,如今早就是這裏的女主人。
桑落說得坦蕩,這下換到章熙不知所措。
落落總說他赤忱熱烈,她卻不知,其實認準一個人,她纔是毫無保留的付出。
“怎麼辦?”他輕搖着她,笑道:“顧先生會打斷我的腿。”
桑落也跟着笑,“別怕,你犧牲一下。等父親打斷你的腿,我更能正大光明地照顧你。”
胸腔震動,桑落聽着他沉沉的笑,“落落,你太壞了。”
桑落聞言挑起他的下巴,輕佻道:“我會對你負責的。”
章熙本來就高,桑落再挑高他的下巴,章熙便只能垂下眼睛看人。桑落便想起先頭認識他時,章熙也是這般,眼睛長在天上的金孔雀樣子。
“你不知,那時我與青黛私下裏都叫你金孔……”
章熙忽然擡起手,抓住她的手腕,隨後壓下俊美面孔,吻上那張喋喋不休的紅脣。
一個漫長的吻,叫兩人動情。他摟着她的腰,她攀着他的肩膀,等到停下時,桑落腦中已經是一片空白,不知要說什麼纔好。
還是章熙率先開口,低沉暗啞,“我還能忍。”
章熙聞言捏她的臉,“小登徒子。”
桑落笑,“百忍成鋼。”
……
繞過整條雙橋街,章熙將她送回去。
她懂章熙,便如章熙懂她一樣,是以她知道章熙一定會將她送回來。
對於娶她,他有着很深的執念。
“要叫全天下人都見證,我對你的承諾。”
馬車停下來,桑落對章熙道:“我自己進去,你回吧。”
今天她鬧了這樣大陣仗,又是請娘娘賜婚,又是同章熙玩到傍晚歸家,父親捨不得惱她,可對章熙,一定不會有好臉色。
章熙也想到這一點。
他倒不是怕,可面對顧先生,難免有幾分心虛。
正要應好,就見公主府大門洞開,顧先生和嶽清風一邊一個,正板着臉直直盯着他們看。
嶽清風走過來牽起姐姐往裏走,顧先生稍慢一步,對着章熙冷冷道:“請吧,勇毅侯。”
桑落投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跟着弟弟走了。
書房內,顧斯年鐵青着臉坐着。
章熙站了一會兒,見先生一直不理會自己,只能自顧自坐下來。
顧斯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重重地咳嗽一聲,他仍舊不開口。
章熙的臉,一貫看不出什麼情緒,此時他平靜問道:“不知先生找我,有何吩咐?”
顧斯年再忍不了,一拍案几,怒聲道:
“你好大的能耐,竟哄得嫣兒親自去求婚,她一個女兒家,臉面都不要,這般爲你出頭,你如何好意思?
口口聲聲跟我保證要呵護她,你就是這麼呵護人的?真是豈有此理!”
顧斯年從中午接到懿旨,便氣到現在。
誠如桑落所想,顧斯年是不會覺得女兒有錯,他的嫣兒,千萬般好,錯只在章柏舟!
不知這臭小子給女兒灌了什麼迷魂湯,這般爲他付出!
“先生,落落她那般聰慧,咱們怎麼可能瞞住她。何況如今局勢,王旌狼子野心,遲遲早早都會出事,她比咱們想象中堅強,有些事還是告訴她的好。”
“放屁!”
顧斯年顧不上做先生體面,一個茶杯砸過去,“嫣兒她母親,豫章當年便是懂得太多,爲了替娘娘和我分憂,獨自去南邊……導致我夫妻天人永隔,嫣兒流落在外十幾年……
如今你來告訴我嫣兒堅強?!
章柏舟,你想做什麼我管不了,要爭要鬥也麻煩你走遠點!
若是拉着嫣兒一起,今天我就告訴你,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