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劍匪 >第79章 定親
    莊七正指揮着一羣劍侍收拾後院,既是要長住,煉天峯的主殿就得有他兩的影子,殿院的綠植已換成大片海棠花,給夜色添上一筆奪目的紅。

    正欣賞自個傑作,視線裏就冒出了心肝的身影。

    莊七喜不自勝地迎過去,走近了卻是楞住,儘管九亥極力掩飾,但蒼白的一張臉,任誰都能看出不對勁。莊七眉心立即擰在一起,怒道:“渺塵和你說什麼了!”

    九亥努力平復着情緒,低聲道:“先進去。”

    說完便踏着青石板,連回廊都不走,徑直穿過院落。莊七跟在後面臉色愈發難看,九亥在人前一向注意儀態,走路從來不疾不徐。此時卻腳步急促,像是一刻都不願在外邊待着。

    關了門,九亥坐在榻上,盯着門扉遲遲不語。

    莊七揮手在寢殿周圍布了道結界,又倒了盞茶,放輕了聲音:“喝會茶,不着急,先坐會。”

    九亥仿若未聞,眼神愈發暗沉。

    真像樁樁件件,他甚至不知從何說起,師父最後的一席話,如陰影籠罩心頭。

    他擡眸望去,莊七就坐身旁,靜靜地陪着,似乎坐多久也是如此。

    九亥拿起茶盞,此時茶水已涼,他微微抿了一口,隨即對上莊七的眼,說:“當初答應你,即知道金字的來歷,就與你說。”

    莊七將小案放置一旁,湊近坐着,沉聲道:“你說,多嚴重我都能接受!”

    九亥掐着掌心,垂下眸子沒有看他:“劍聖是守淵人,我亦是。”

    莊七掰開他緊握的手心,反手握住:“所以你是劍聖兒子?”

    九亥搖了搖頭,將守淵人的來歷和封印,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莊七就這麼靜靜聽着,等他說完,驀地一笑:“那敢情好,你不老不死,等我成了老頭,你還是這樣,以後咱們就是老夫少妻!”

    “你!”九亥面色一窒,氣極無奈,緊要關頭,這人總能尋出樂子!

    莊七擁他入懷,抿脣笑道:“我還以爲多大事,你就算是妖,是魔我都能接受。”

    “三途教已知曉此事,我的身份勢必會泄露。”九亥揚起下巴,神色清冷,“當初屠殺守淵人一脈的兇手會再度出手,世家道門亦不會放過我。”

    “是我們。”

    莊七將他腿擱膝上,讓人更好枕在懷裏。“不是說了,我們既要成婚,那就是風雨同進,你不能反悔!”

    九亥定眼望着他,這個人,多大的事放眼裏都輕似鴻毛,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看似團烈火,實際卻是溫水,不知不覺地將自己燉熟。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緊抿的薄脣忽地向上揚起。

    “不悔。”

    莊七晃了晃神,九亥很少笑,但凡一笑自個三魂七魄都要沒了,他不由分說的吻上薄脣,對方卻是早有所料,抓着他的衣領,深深地回吻。

    這一次輪到莊七丟盔卸甲,他微微將人推開,喘了兩口粗氣,惹得清冷美人兒又生出笑容。

    莊七狠狠瞪他一眼:“要不是看你兩天沒歇,我會這樣!?”說完便將人抱起,走向寢殿後方的浴池。

    此時長廊上候着的劍侍見人出來,紛紛行了禮,雖是低着頭,但皆忍不住用餘光偷看。畢竟他們從未見過此等放誕不羈的行徑。

    九亥不滿:“我自己走。”

    “我不。”莊七將膝窩收緊了些,輕哼一聲:“你趁我年少抱我,還說我不是男人,現在我不僅做了你男人,還得每天抱着你,這叫利息!”

    九亥皺眉:“記仇。”

    莊七冷眼掃視一圈,直至周圍劍侍嚇得收回目光,才繼續說:“我不記仇,哪能討到媳婦。”

    說話的功夫,人就入了湯殿。

    熱水沒到胸膛,莊七仍抱着九亥不願意撒手,乾脆讓他坐在腿上,下巴愜意地蹭着發頂。“對了,我看你和妙觀音很熟的樣子,以前怎麼沒聽你提起。”

    “我五歲前是妙姨帶大的。”九亥靠着胸膛,像回憶起了往事,眯起了眼。

    莊七怔住:“倒是從來沒聽你說過。”

    “沒什麼好說的,清水峯弟子不多,皆都喜靜,從有意識起,便跟着妙前輩靜心修煉。”

    九亥語氣平淡至極,“後來妙前輩說上善決不適合我,便要將我給太玄掌門,而他當時正好將厲紅纓帶回了宗門,便又問了其他幾峯,皆是不願,最後將我轉給師父。”

    莊七聽地一怔一怔:“你根骨這麼好,其他峯沒道理不要你啊。挨個被拒絕,那會你才五歲,得多不好受啊!”

    九亥先是一怔,而後心裏一酸,又是有些感動,不由得勾了勾脣角,“也只有你會這麼想。”

    莊七聽得更加不解:“爲什麼?”

    “道門裏流傳着一種說法,灰瞳象徵着不吉、災難。”

    “當初我是被妙前輩在外的記名弟子送來,前輩見我天生灰瞳,又看是被遺棄的嬰兒,一時不忍,正逢清水峯閉山,便將我養在旁邊,因沒有正式拜入劍宗,掌門也未多問。”

    “就算有再好的根骨,只有這雙眼在,爲了顧及面子,他們都不會收我,以至於道最後,師父纔出面順理成章的收下我。”

    九亥語氣平淡地沒有任何難受,莊七卻聽地心揪在一起,不由將他抱緊了,惡狠狠地說:“那是他們眼瞎!”

    九亥聞言失笑一聲,不由想到,或許這雙眼睛,是師父或者劍聖有意爲之,這樣纔沒有引起掌門懷疑。

    莊七也想到這一層,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以前只覺九亥是天子驕子,從小受人敬仰,日子過的肯定很好,卻沒料是這個境況,從小被孤立的滋味不好受,他太清楚了。

    莊七拿起熱巾,裝作不在意地擦着九亥的手臂,順着話題說:“後來跟了渺塵以後呢。”

    “沒什麼了”

    九亥像是累了,半闔着目道:“師父懶得教我基礎,便讓我去正陽峯的學堂上課,等回了歸來峯,也是打坐學習,後來修爲高了便沒人敢說閒話。”

    莊七心裏愈發難受,啞聲道:“以前我真該多問問你等到現在才知道這些”

    “以前你就算問了,我大抵也不會說,熱,你鬆開些”九亥嫌棄地推了推他,氤氳地熱氣和體溫裹挾着,讓他臉熱心也熱。

    莊七沒再多問,又將他拉回懷裏:“行了,有我給你洗,你睡就是,保準不會把你吵醒。”

    九亥已被熱氣氤氳了腦袋,聽了話,便闔上了眼。

    也正如莊七所說,他睡得很沉,半點都沒有被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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